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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旺霖在〈雪域告別〉裡,他終於抵達布達拉宮,但,仍有遲疑:從出發至到達,你默默細數著近五十個騎車的日子。「最後」是怎樣的心情,最後你知道了祇有最後能夠回答你。一個永遠巍巍立在山脈上的城市,標高三六五八米,她到底是不是你的終點呢?
對照他自己在序裡說的:「當一切再也沒轉寰的餘地,我似乎感受到這躁進的舉止,或說機會,也許是人生中一環扣著一環,一波推著一波,逐漸連綴而成的□□,而非你突然而然,它就來了。說不定未來將發生什麼事早以冥冥註定,總之,與你過去的所思所為無法脫勾,我在相信與懷疑中擺盪:最後的結果可能失敗,但至少我應該在失敗前看見自己究竟是如何就範的。」
事實上,我想談得是面對生命裡那些遲疑,失落,挫敗,陰晦的部份,當然不用與謝旺霖一樣到西藏,去找一處沒有思念的地方。我讀blog,有人在戀情結束,工作上遇到瓶頸,最終選擇離開,脫離既有僵固的生活圈,她到蘭嶼一個人旅行,汲取並獲得久未得到得平靜。李鼎在父親過世,發覺原是他世界裡的一切崩解,剛好遇見徐君豪,兩個人完成從台北到阿里山的一趟旅行。遠行、旅行,的確能讓人面對自己,面對那些混亂糾葛難辨的人際關係,那可能包括逝去的戀情、辭世的親友、破碎的夢想,我們需要回到原點,重整碎裂脫軌反叛造亂的人生。
李鼎出書成為暢銷作者,拍了愛的發生練習。謝旺霖出書後,受到許多人的邀請到校到各種場合演講,談及他五十多個單騎入西藏的勇敢日子。面對真實的生活,那些轉身就結束的人我關係,職場上狡詐不得不防的層層坑洞,一而再、再而三受創受傷的待縫補的心.....又何嘗不是悠長且需要勇敢的旅程。一如陳綺貞言:平凡的日子何嘗不是一場華麗的冒險。
整本書用第二人稱書寫,有不少人提及那讀起來有點做作,明明都是「我」、「我」、「我」,卻使用「你」換置。但我卻稍微能夠理解充斥全書的「你」。一如我重閱〈東遊記〉系列的當兵劄記,我也曾多次使用第二人稱並混搭第一人稱。那是對自己充滿懷疑,問自己的問題/困擾/疑惑,透過書寫成為「你」。所以再讀、三讀自己之文,依然能夠感受那當下的徬徨以及走不出亦離不開的心境。
那像是對自己、對世界的大聲提問,又像是大聲吶喊、嘶吼。依自己柔軟但充滿控制慾的個性,或許是歇斯底里的狂叫並夾雜自言自語比較像是我的做法。走出那段迷惘,困惑,定位的日子,愈在生活的縫隙裡察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需要什麼樣的生活,用什麼面具面對上司、同事、部屬、客戶、家人、朋友。時光流旅上見著或自己沒意願給別人瞧見的文章,「你」這第二人稱出場的機會漸少,偶而為之。取而代之的是 「我」。
旅行能使人沈澱,但,一群人旅行,似乎無法達到那樣的效果。
能夠,自己,一個人,沒有行程,端賴心情,騎腳踏車,到海邊,到書店,到好吃的麵店,到咖啡館,到電影院,到唱片行,到99圓商店,到溼地,到溫泉,到瀑布,甚或到達離島,都有療癒、重振低迷人生的可能,取得不同以往的新氣象。
我不需要到西藏天邊,我亦不需要到國境之南,天涯之角,或許我僅僅需要的是在勇敢的面對目前的人生與其生靈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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