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

男人伏臥書桌認真書寫，仔細看他在白紙上頭的黑字。

上床，打炮，媾和，造愛，嘿咻，作愛，那檔事，炒飯，野合，Make Love，幹，Sex，操，肏，性交……，躍然紙上的都是同一個意義的不同字彙。

但是男人眉頭深鎖，像是苦思什麼……

愛被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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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淋浴，水和慾望一向分不開。

當我們都還在母親的體內，裹住我們的就是羊水，那是我們在初時的慾望產生之際我們就擁有的，被包圍的。

浴室是乾溼分離，澡間有一個裝在頭頂正上方的極大蓮蓬頭，說是灑水器也不為過，但是男人很喜歡這個器具。熱水從蓮蓬頭灑落，滑過年輕男人的胴體，從姣好的面容，沒有整理的鬍渣，堅毅的下巴，剛硬的線條，因為熱而微微張開的唇，是某種誘惑。厚實的胸膛到下腹間漂亮的塊狀肌肉線條，發達的雙腿曲線，這是男人長年鍛鍊的呈現。

浴室裡頭煙霧瀰漫，男人若隱若現，那令人垂涎的渴望也若隱若現。性，如此，那麼愛呢!?是不是愛也若隱若現，同居就是愛嗎!?男人思考著他自己與他已經同居一陣子。

日常。

男人與他常各佔據房子的兩方天地，各自做事。他看電視男人在上網，男人在忙碌帶回家的企劃案，他在看美食節目。鮮少一起洗澡，鮮少一同入睡，但是一起用餐，會一起看租回來的電影，他就和男人一同坐在紅色沙發上面。那是他們當初搬進來這房子時朋友送的賀禮，紅色是他喜歡的顏色，這沙發的質料則是男人最喜歡的。

男人和他一起使用同一條毯子，蓋住下半身以及赤裸的腳丫，蜷曲著身子盯著用投影布以及單槍構成的螢幕，有時沉默，有時熱絡的交換意見笑語，更有實不管劇情進行的如何，兩人已經擁吻的難分難捨，雙方身軀在對方身上磨蹭的火熱，體溫與激情不斷上升，粉色慾望急速流動在血管裡頭。

這就是愛嗎!?男人和他各自經歷一些什麼。

他換過許多任，像是衣服不合身之後就丟掉的不留念。男人曾好幾次同時劈腿，那無法滿足的原因源自男人的條件相當好，追求者前仆後繼。兩人的愛情是否是一種角力或比賽，誰都沒有說過愛，就是相遇，交往，同居，直到現在。

第一次是在泳池畔，男人身邊跟著一個他。第二次見面，他的身邊有幾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好友。第三次見面是在某個健身房，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像是比氣力，摔角一般的相互捧吻，壓制對方。那勃發的情欲將兩個人燒的熾熱，便找個沒人的地方辦事。那過去像是昨天，一下就來到今天。

今天是他們認識第幾年了呢!?

男人在腰間圍上短的露出兩條精壯大腿，其中慾望若隱若現的毛巾，走出浴室站在房中，想著去哪裡找乾淨的毛巾，然後男人看見了他。他示意男人過來，男人一臉疑惑的向前，他按住男人肩膀飛快的吻了男人略乾的雙唇，便輕輕使力將男人轉過身用拿出來毛巾幫男人擦拭溽濕的長髮。接近半乾的狀態他雙手沒有停下的變出一條精緻銀製鑲鑚古典造型的項鍊，繞過男人來到身前。那是男人之前在Georg Jensen看到的，他只不過將目光多停留一點沒想到他也注意到。

男人驚愕的張口欲言，剛剛那輕快的一吻讓他心情大好，好心情持續的狀態下卻教他先將項鍊圈上了頸項，來不及說話。他從男人身後將男人抱緊，雙手環繞男人結實胸膛，頭倚在背上雙手向下滑落到腰間用力圈緊。男人身上未乾的水珠弄濕已經換上乾淨衣褲的他，他的年紀雖然比男人小卻鮮少做出出乎男人意料的舉動。這次，男人心笙情動。

從他環抱住的雙手傳來微微顫抖，男人感受到他所透露的激動。男人雙手向後也回報住他，緊緊的，像是珍寶。男人早已經結了婚又離婚；他在兩個禮拜前被迫去相親，但是向家裡表示終身不娶。

愛，也是若隱若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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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廚房，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身上是麻質開襟上衣與白色棉褲，卻不搭喀的套上了一件粉藍色媽媽級的圍裙，著手做著簡單的料理。等著盧上的水滾後將義大利麵放入，在淋上從餐廳作好帶回來的特調醬汁以及起士粉，加上一點點香料就大功告成。手上忙碌的是將男人喜歡的水果洗淨切好做成拼盤，男人的懶惰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聞到一旁早已經弄好正發出濃濃令人使指大動香味的起士濃湯，男人嗜吃起士已經到恐怖的地步，他分神想著自己與關於男人的事情。

他在幾週前回家看到了分居很久的父親回到家裡拿錢，正跟母親單方面的吵的不可開交，因為母親依然做著手邊的工作。從前經商成功之後便忘了家中的母親以及老小，失敗後又回頭請他們原諒他，說著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會犯的錯。從頭到尾他不曾將它當作是父親，只是可悲的男人。心疼的是從以前到現在默默付出的母親，目前她的希望是他有好的歸屬，有好的妻子，幫他找合適的對象，已經是第七次的相親了。

至於他和男人同居的事情他想母親應是知道的，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態度也如同當初父親嚷嚷著這家他再也呆不下去，他要離開的那時候，一如以往，母親只是淡淡的說孩子留下，我會負責照顧。沒有大聲爭吵，沒有哭訴請求父親留下，反倒是父親一臉作賊心虛的樣貌至今仍清晰，母親依舊澹然。

原來已經這麼久了。

浴室裡的那人以前也犯了可悲男人說的：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第二次他和朋友一起遇見男人的時候，身旁的朋友久不斷的告誡他要小心。他們可以在一起這麼久他也不懂，真切的原因說不上來，只是一直覺得安心。這安心是以前的歷任沒有辦法給予的。他的性子應該來自母親的教育，向來就是冷靜理智不爭吵的多，安分，不出意料，平平凡凡。男人的出現是投下一顆震撼彈。

那天在泳池看到男人精壯的身軀，那條小的遮不住什麼的泳褲透露男人有著雄偉的本錢，向上是鍛鍊過的六塊清晰可見的腹肌，但最教人移不開眼睛的是男人的眼神。男人眼神如炬，像是獵豹，霸道死命的盯著他瞧，當時他身上衣物完整，卻已經像是被男人給扒的精光，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那眼神太銳利，直看的他發毛。連身邊的女性友人也在第一時間察覺不對勁，一雙美目立即瞪了回去，帶些母雞保護小雞的意味，當時男人回以一抹難測的笑容，偕著身邊的男人離開了，看樣子應該是去……

再次遇見男人，身邊的朋友八卦不用錢的猛烈放送男人過去的輝煌戰績，如果男人是大野狼，他就像是男人愛吃的小白兔，小紅帽之流，最好避而遠之，以免誤入狼嘴。沒想到他還是給男人吃了。深交之後，男人依賴他極深，這些是友人沒有說過的，兩個人都沒有說愛，男人一昧的霸佔著他，要他只能想著擁著男人，旁人都不行。他並不特出，也是平凡而已，他不若男人。

他從沒有要求過男人為他做什麼，在一起是男人主動要求的；住一起是男人有天帶他去到新房子說這裡是我們以後的家；為男人下廚是不忍心見到男人每次肚子餓卻不願意去外面覓食。男人非常喜歡吃他親手為男人做的食物，不吝惜讚美。所以就算他是個廚師，一向不喜歡在離開餐廳之後進廚房，也會因為男人纏著他嚷嚷著吃飯所以做菜。

男人很帥的，這是大家一致認同的。他很酷，在公司裡頭冷著臉管著人，但是女人卻前仆後繼的想要巴著他。下了班在各大夜店，只是坐在那裡卻對各種不同的男人放電；熱情的，甜死人不償命的話男人不會，主要是那雙會勾人心魂的電眼，就讓不同的男人來搭訕，看對眼就帶出去。男人身材結實精壯，肌理分明卻不若健美先生那種，這樣的條件當然是許多人的覬覦。

他在認識男人不久之後曾對男人這樣說出他的想法，男人露出誇張的笑容，像是開心的小狗，湊到他面前貼緊他：「那你有沒有覬覦我，我大方出借我的身體，讓你為所欲為。用過的，還沒有聽說過有誰抱怨。」

面對男人的大膽挑逗，當下他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從後面就可以看到他那紅的不得了的脖子與耳朵。註定是被男人吃的死死。

聽到逼逼的聲音，回神趕忙的將麵給放下去，連忙的將濃湯給移到餐桌上，也將拼盤給放到冰箱去冷藏。

男人從浴室出來找著毛巾，就看到一抹粉藍色的身影在廚房忙碌，因為一出差回來就對著他嚷嚷著吃不慣外面的伙食，都隨便吃快餓死了。他想著冰箱裡頭有什麼食材，順口叫男人快去洗澡，洗完就有東西可吃，多麼像是在養小孩。男人一把想把坐在沙發上的他拖入浴室，明著上是幫男人刷背，暗地裡是想把他給吃了。他臉紅的彈站起來，跳往男人的反方向逃向廚房，從那邊羞澀的喊：

「我洗完了，誰要跟你一起洗，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再不去洗就沒東西吃。」

男人大笑。

廚房忙完，他看著男人站在浴室外頭瞧著廚房這頭，身下只圍一條遮不住什麼的浴巾，心想這男人平時就喜歡光溜溜在家裡，要不是他堅持才不會這麼勉為其難圍上浴巾，不過看樣子像是男人在炫耀他傲人的本錢。明明平常時候看起來跟一般人無異，怎麼興奮的時候就……，甩甩頭，怎麼這時候再亂想。看著男人身上沒擦乾的水珠，溽濕的頭髮，就這樣讓水滴落在他新買的普普風地毯上面，好不心疼。男人卻動也不動站在那直盯著他瞧，也不知道在出神什麼。

連忙的叫男人過來，從抽屜翻出乾淨的毛巾要幫男人擦乾頭髮，平時看似強壯的男人一生起病來可從大猛獅變成小花貓。再說，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地毯就毀了。翻出毛巾的同時看到它買回來藏在毛巾與毛巾間的盒子，那是他買的項鍊。知道男人出差，也知道男人一向懶惰的去動這個抽屜。一直想要親手將項鍊幫男人戴上，看看全身結實精壯沒有一絲贅肉的男人，身材像是豹一般優雅不突張的男人全身赤裸只有一條項鍊在頸間的風情，想那絕對根石上廣告一樣迷人。

是什麼心情讓他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宣告所有權的方式---這麼做，他不願意多想，只不過在親手將項鍊替男人戴上之後心情激動的難以自己，忍不住從後面環抱住男人的胸膛，腰身，手上是忍不住的微微顫抖，像是心事被揭露。這些年，男人依舊作他的主管，他依舊在餐廳當大廚，沒有誰養誰，各自有各自的自由，兩個人都很忙，卻誰也沒有走開過。有時男人出差，出國，總不忘替他帶一份禮物；有時候他忙著新菜色，忙著節慶要推出的大餐，總會趕回家替男人準備晚餐。

都在找愛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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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買的。」

「只是逛街看到就順手買的。」

「幹麻送我，又不是買不起。」

「想就送，沒有為什麼。一定要理由嗎!?」

「是不需要，就像我跟你一起是不需要理由。」

男人激動的轉身和他面對面，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笑的開心，出口卻是:

「原來你這麼喜歡綁住我，那麼我們就來試試看綁起來滋味吧!?」

他傻眼，怎麼劇情急轉直下。

「等…..」

男人彎腰將他整人抱起帶往臥室，他在男人身上掙扎著要下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放我下來。你不是餓了，我都煮好了。」整張臉都紅了。

男人英俊的臉蛋現下看起來就是標準的大色狼。
「我是餓了，我現在要吃，只不過主菜換成你。」

「我不要，你快放我下來…」他還在男人身上掙扎，卻馬上被封住嘴巴，用的是濃烈的法式熱吻。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