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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房間

我知道,新的生活已經就緒,就等我加入,運用時間與精神和各種事物對話,並且再一次發現自己。其實,天空怎麼會太高呢?我們都該有理由相信你摸到的,就是天空。

生活,很多時候是說不上好不好的,不怎麼不好,也不怎麼好。沒有好到讓人興奮莫名,也沒有插到讓人破口大罵,於是就有一種無奈的寂寞。很多人害怕這樣的生活狀態,便急急要找人來陪。常聽人說,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卻很少聽說,兩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這樣的話。


因為「她說寫作是一種治療」,所以我到了「fancem is not dead」,然後發現他讀張瑋栩《自己的房間》。從他片段節錄的字句中,不足以滿足我的嗜讀,於是我上網訂購了這本由我從未聽過的作家寫的書籍。要說是一種源自於對文字的熱愛,倒不如說是一種近似第六感般直覺---自以為會喜歡---的誤讀下的行動。我曾經去誠品中友店詢問,店員告訴我目前沒有貨,而且作者是中國人---事實上,作者來自馬來西亞、檳城,中學畢業後來台灣唸書,當過陳文玲的助教。

大學畢業後,她從台北>>檳城>>吉隆坡>>墨爾本>>倫敦>>威尼斯---佛羅倫斯---羅馬---巴黎,我非常喜歡她寫:……因為他間接說明了和我一樣對「出發」這回事著迷的人們,何以一直在蒐集屬於自身的世界地圖集---因為意義無法經由他人的敘述構成,他人的敘述也無以形成自身的記憶。

我思及我尚未擁有我的世界地圖,可是我已經練習蒐集屬於自身的台灣地圖,雖然我並不像是那些「環島,上路吧!」的人們,熱切的愛著這土地,但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那些地方遇見的人事隱約對我有某種意義」

前兩天去到誠品,我忘了是看什麼書,裡頭提到張蕙菁,又提到她所寫的「蒙田筆記」。先是寫到蒙田這個人,在鄉下寫作,然後他的作品流傳到國王那,國王派人來傳話給蒙田;那個人跟蒙田說:國王看了你的作品,很想要認識你這個人。蒙田回答那個傳話者:如果國王看了我的書,那他就認識了我這個人了。

先摒除作者論、作者已死、讀者&文本互動論的種種學說討論,依著這樣的說法,那麼讀張瑋栩,發現她如此的戀物,是源自於一種情感的依附,依附在使用、消費、喜愛的物品上。陳強華在文章中指出:出於傳播學院的訓練,她深明媒體與廣告的操作之道,卻又同時魅惑於資本主義機制下發展出來的所謂「品味」,於是便可以輕易在她的文章中讀到一個年輕作者糾纏於「批判」與「信仰」之間的矛盾情結。……那麼無懼於膚淺的誠實,使她對假道學的嗤之以鼻顯的那麼有力道---在閱讀中我也必須不斷檢視自己是否因太過信仰「節約」,而對己身慾望過於壓抑?

回到我自己,過年期間我為自己添購了羽毛衣外套、手提包、褲子、襯衫、領帶、皮鞋,像是要突顯標示自己一樣,一邊購物,一邊幻想這些同時穿搭身上的景象,像是幻境一樣,百貨公司果然是欲望的綜合體,海市蜃樓的幻想國度。她寫:「布希亞(Jean Beaudrillard)說,現代人透過對衣服、食物、家具,或娛樂類型的消費創造出「我是誰」的意義。」在我半不知情的日常實踐下,我也開始如此。其實更早是從大四的轉變,我開始蓄髮(蓄不了鬍)、染髮開始。

書名《自己的房間》,她如此寫:擁有自己的房間以後,許多朋友都喜歡來我那位於地下室密不透風、不見天日的房間,翻翻我的雜誌,看看我一架旁多了哪些牌子的購物袋。或用電腦CD-ROM播放一張又一張他們一直想買又還沒買的CD,一些我不知從哪找來的簡報、影印資料和書,或只是看我神經質的蹲在地板上用透明膠帶粘頭髮。

於是我想起現在住新店的朋友,我非常喜歡他的房間的佈置,那就像是某種我小小的幻想的成真;也想起現為保險業務員的高中同學,他大學時位於陽明山上的宿舍,那個自己動手做的電影明信片佈置……。他們不約而同的有著IKEA、生活工場……來命名、定位自己的房間,成為一種「自己的風格」。在裡頭生活的痕跡---藉由物品的堆累、購入、使用、裝飾、消費。

我非常喜歡她寫:我寫作並沒有向任何人交代己身言行舉止的意圖。我只是天真的以為,只要是從自己的房間出發,就一定可以找到世界的盡頭,而世界的盡頭應該就是可以讓我安身立命之處。

我還是對於「盡頭」這兩個字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像是我非常迷戀李桐豪在《絲路分手旅行》裡描寫到在帕米爾高原那中國的邊境:「我喜歡帕米爾高原,像喜歡任何一個字面上帶有極端意味的辭彙那樣喜歡帕米爾高原。窒息。末日。盡頭。極限。南極大陸。邊緣。這些關於極端的字眼我 都喜歡。明白了限制,才會有自由。我期許地裡的盡頭可以是心理的盡頭。走到底,抵達顛峰,看過了美的風景,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變心甘情願地走下坡了。」

張瑋栩從自己的房間出發,期許那就是世界的盡頭,就是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前一陣子,藉由將整理自己的房間(也就是過年我完全沒整理自己的房間!!),意識到我終於回到台中這一件事情。柯裕棻在散文裡寫,他住過很糟的地方,紀大偉在散文的前頭寫:青春無法歸類。可是青春容易龜裂。柯裕棻和我很愛比誰住過的房子比較爛---我想我不會輸給他。看到這一段,我笑了。

最後,我想說的是我從淡水搬回來台中的時候,發現明明三坪的小房間,竟然可以塞下如此多的東西---兩、三車才載的完。於是搬家的當天,我還是把無法搬回去的東西送到貨運公司的集貨點去,請他們快遞回台中。孫梓評在《除以一》一書中,已經做了最好的示範:
「我曾經擁有一個虛榮的房間。

其實,我現在就開始懷念這一切了,我說。

然而這一天終究要來臨。

休息的空檔,用眼神巡視這虛榮的房間,像一個生命裡的小小移動城堡,或許已再我的血液裡落籍?我將長滿硬殼,難以蛻變的自己也折疊進紙箱裡,那一雙總是冰 冷觀看自己的眼睛也折疊進去,還有,那一些回不去了的舊時光,都疊進去。整整三天的最後期限,我進進出出,來來回回,一次又一次,獨自買回式樣相同的紙 箱,交帶,封裝起這一切的一切。

當生活痕跡像是拍壞的音樂錄影帶,在倒帶的軌裡漸漸被消磁,我坐視著逐漸空盪起來的房間,好像身體遲鈍的表面層也終於有了第一次剝落。

將最後一件細軟上車,我站在熟悉的地下停車場,望著一大片低滲的慘灰水泥牆面,忽然,龐大的空虛瞬間向我壓迫而來--那一刻,我只希望有個誰,隨便一個誰,高抬貴手,麻煩,順便把我搬走。」


一個空間,應該是說,一個房間,不僅僅只是房間,是情感的依附,是世界的盡頭,是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合該是個只用來睡覺、作愛的空間。我如是想。那些環繞在我身旁桌上的書籍、雜誌、手帳、信件、卡片、剪貼簿,都是我記憶的堆砌。衣櫥裡的包包、衣服、褲子,是我上班的武裝。我聽的音樂、我看的電影,我拍的照片,散落我的房間。

我的房間是我自己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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