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很多事,包含現在我所寫的字,你們所看到的文章。(標題本來是"如果你愛我")
過去,家人一直要我去考預士,因為薪水比較多。一方面仗恃自己抽到空軍,另外一方面沒修大二的軍訓,所以決定了自己將是大頭兵的事實。感謝軍旅生涯裡遇到的人,感謝有他們的出現以及幫助,為我的人生經歷增添許多的「刺激」。對他們而言,我是個中規中矩,循規蹈矩的小孩;對我而言,一路從國小、國中、高中、大學,都遇到同質性的朋友,部隊中形形色色的人,著實開了我的眼界,即便他們年紀很多比我還小。
那是跟我截然不同的「七年級生」,對我這個七年一班的同學很是震撼,原來大家的生活觀念可以差異的如此懸殊,當下,我懷疑這不僅僅是年紀的問題,當然還有自己的成長環境的關係。犯罪學家裏有一派,是專門研究犯的字跡,字跡也就代表一個人,我常想,我的字很早以前就變成所謂「大人的字」(同事的字很像是小朋友練筆),是不是也是意味著我的心智很早熟??(這只是無根據的推測)
我的中規中矩,也許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認識我一個月,大抵上就可以透視我的一生。前些時候還是會有人問我:為什麼選擇這份工作,好像我脫離了他們的預期。我沒有必要自我設限,別人也不需要直接認定我是個怎樣的人,一如直覺我很娘或者是我根本不適合念大傳研究所。會感到憤怒,一方面是對方太過武斷,另外一方面是我為什麼要被貼上這些標籤??
那些是死穴嗎??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在乎,非常在乎,一如我非常在乎別人說我是「斷不了奶的小孩」,「起的了頭收不了尾」。這樣的敘述用語,不知道套用到看文章的你/妳身上,會做何感想。無論如何,我無法置之不理。
真的是在延畢、當兵這一年才嗑書、啃字,咀嚼反芻,嘔吐出一篇篇的文章。有一些文章的生產走筆,現下看來極為不可思議,自己當時是被什麼附身可以寫。一次從夜店離開,夜深的只有路燈、計程車、便利商店,沒有捷運的我跟朋友兩個人,在台北車站等到凌晨的第一班開往淡水的捷運。當時搭上捷運的自己,精神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沒有嗑藥,完全是natural high。我看著捷運上其他乘客,我觀察他們的衣著、年紀、性別、行為,為他們編造一個又一個虛構的身世背景,然後在捷運上拿出筆記本,寫下這一切……
因為寫,得以發現自己的不誠實;也因為寫,從找一個出口,到覓得一個新天地。一如我第一行所寫,始料未及,這種生命插曲、變奏,到目前為止,愈是可以掌握,我喜歡我自己目前的頻率、舞步、聲音。寫自己的字,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蹈,發送自己的頻率,相較於更久之前的自己,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不是說因次就完完全全不害怕自己是Nobody,一點一滴的進步當中。
仍然有很多不懂得,過去吸納內化的資料與資訊,在派的上用場的當下,是對自己的潛在肯定。過去花那麼多時間做的瞎忙的事情,給的幫助是漸漸顯影。部隊中,組長問我:你念什麼科系??「企管系」。他說:那就是沒有專長了。部隊裡,商科的大專學歷是無用的。
凡事都人工化,靠人力取勝的單位中,我的顯眼之處,在於每週的莒光作文簿。輔導長一值要我投稿,用以增加他的業績,還說要給我榮譽假,但,我實在無法在生硬的題目下,變出什麼把戲。「作文」跟「做報告」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後者我有經過四年的訓練,有一定的邏輯思維,至於前者,我僅僅是我手寫我口,發發牢騷。
參與了四年,對我大學生活,甚至我的人生有重大影響的社團,宣布停社。當兵所待的單位,也搬遷去花蓮。大學畢業後回台中待下,表姊堂姐不約而同在今年陸續嫁做人婦,定居他鄉,這是喜事,高齡八十多歲的爺爺過世,也是今年的事情,不久,應該會有彌月蛋糕可以吃。悲歡離合,就是一個循環,不斷在人生裡重複搬演。
這些為數眾多的變化裡,我沒有放棄我自己,將銳角漸漸磨去。我很迷信的買了2008星座運勢,裡頭一段文字打動我:「1996-2007年間,射手座向打鴨子上架一樣被迫面對許多事,目不暇給一樁接著一樁,逼迫著射手座面對、吞忍,經歷的辛酸無人知曉,不知如何述說。……(中略)沒有任何人可以體會他這段時間心中的孤獨,也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從自閉與自毀的情緒中走出來,因為射手表面看起來如此正常,即便內心已經崩潰。這就是冥王星要給射手的考驗,「打碎再重組」,徹底看清一切,探觸到人性的最底層,經歷恐怖地獄一趟。」
我還是不知道我變的怎樣了,她說,她要講的就是我自己說的:銳角漸漸磨去。
一開始,我便問了自己,在經歷軍旅生涯後,將會如何??當下說不清楚的感觸,透過再觀看的過程,可以分成入伍前、新訓、下部隊初、適應後、搬遷開始、調派花蓮、退伍這些階段。才一年多,自己覺得自己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但,大經過大生大死了,這又算什麼??
目前為止,我都還在質變當中。
一如11/15去國中圖,在閱覽室我寫的字條:「在圖書館的閱覽室裡讀11月份的《
我想做自己的貴人。
賈孝國在《最遙遠的距離》當中飾演心理醫生,可觀影的人都知道,最需要被治療的演員,其實是他本身。那多麼雷同於柯裕棻在《甜美的剎那》中的一篇文章「午安憂鬱」:「許多人不希望在生活裡與諮詢師碰面打招呼,因為那樣便洩漏了他們的狀態。」
我笑著說:「噢,不會的。在這個城裡沒有人會在乎我的狀態。這種規矩是你的職業道德嗎?」
「恐怕是的。」
「相當孤寂的職業啊。」
「因為這職業處理的是人的孤寂。」
我們聊了一會兒,始終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講話。我們的腦子積著烏雲和風雪,每說一句,就多一分躑躅和踉蹌。這終究是星期四午後的會面,誰也不能拯救誰。
我試著問他:「你自己的狀況呢?」
他比什麼都淡漠地回答:「噢,也就是那些問題,一樣的。」
後來我沒有再遇見他,任何角落都沒有,於是他就從我的人生消失了。
這也是某一種人生的踉蹌。
也許,我們都會在人生裡頭遇到一次巨大的陷落。何時降臨,時間長短,一概不知。也並非突如其來的就從低潮中走出,只要回想曾經歷某種孤寂難熬的時刻---陽光跟黑夜都叫人難受的無法平靜---現下所遇之事,所見之人,也就不那麼辛苦了。真正為難自己的,其實是自己,自己才是自己最大巨大、龐大的對手。漸漸的,我不管、不涉入、不插嘴別人前行之劫/結。
有了那些年,走過那些年,所有的契機像是機密儀器裡的複雜精確卡榫一樣完全作用,有了現下的自己。我站在一個我覺得是關鍵的分水嶺,問自己:長久以來你一直在追尋的,是否有了清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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