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窗口往下看,街上令人心煩的吸滿了雨水,全身都覺得漲了起來。夕陽開始把無路可走的雲變成奇異的色彩,那反光則將房間染成同樣的顏色。
黃昏立刻結束,潮濕的夜幕壟罩了四周,而那潮濕在一瞬間便化成霧氣。
我不免以為那些過去的晃蕩的日子所留下的記憶鑿痕是比忙碌時後來的深刻而且清晰。一如我談到夜雨以及中午的行走,類似那樣的情況。每當回憶起這兩段的時候,其實就好像昨天才發生一樣的清楚,但是日昨的一些事情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辦法記住,記憶是如此的盤根錯節糾纏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特定的規則去讓你判斷你會記的長久還是短暫。
那就好像是當初為了大學聯考在補習結束之後,自願留校晚自習是一樣的。雖然說當時的日子是那樣的了無趣味而煩悶,明明應該是青春無敵的時刻,卻消磨在可以稱的上徹底毫無變化的生活中,漸漸的僵硬。
但是那樣的日子卻被清楚的記下,記憶的書寫是那樣的毫無根由,明明當時了無生氣。又是同樣一天的同樣反覆。如果不在什麼地方做個折疊記號分開的話,很可能會搞錯的那樣一天。
我在離開的前四天選擇失去聯絡,做為一種告別式,因為人生本來就是時常要練習說再見,只是會不會有一天再次見面,我不會做如此的期待。那就好像是寄託希望在一個你完全不信任的人身上---你明明不信任他---還把希望寄託在對方身上,根本就是做為一種無謂的放棄。
然而,我在離開星巴克的時候對著每次都很熱情跟我打招呼的店員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了,謝謝你們。然後他驚愕了一下,稍微了解了狀況之後還是告訴我:有機會還是可以來,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倆的對話給全店的職員聽到的原因,所以在我走出店門口的當時全店的人好像是以很熱情的語氣跟我說再見,不過我並沒有不爭氣的眼淚就掉下來,不是因為不感動,而是情緒的起伏平平淡淡,那源自我知道「再見」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情。
人生是經常要練習說再見的。有時我也會試圖在記憶的倉庫裡頭找出關於當初忙碌的種種,而能夠抽絲剝繭拆開層層纏繞,所見的是例如大二上學期為了演好故國神遊的一齣有關於馬偕的短劇,許多的人聚在蕭小目的住處,討論著劇本。之後花了很多時間在排練,以及如何讓笑點在表演時達到最搞笑的最高點,排練到最後,初想劇本時所設下的笑點---在當初可以笑到肚子痛---已經完全沒有感覺。
為了讓金談的晚會可以精采可期,於是將已經結束專案的我們分發到兩個專案去當協助,於是我被分派到協助晚會的構想以及執行。事前的活動發想以及安排節目的起承轉合,其中還有因為其他的原因得重新排序活動,重新串起活動。
或者是想到為了社評表演所練習的看我七十二變,改在抗煞杯自強活動表演;跟同學兩個人在電腦前面反覆看著蔡依林的MV將舞蹈動作copy下來,再教會所有同屆的大二。
不過在大三所能記憶的事件點卻是少的可憐,唯一最接近的印象是大量的開到接近噁心的連續兩學期一學年的會議。上學期每週固定會有的幹訊會議以及大三會議,之後還有行政會議,然後跟ocp約好的指導會……。況且還要加上為了做報告所開的討論會,也許我過的不是有如盛開的玫瑰人生,而是會議人生。
惟獨在當時提供我逃逸,找到出口的是去補習的日子。每週固定要去台北學習的日子讓我感到愉悅並且是充實,最重要的是可以躲開惱人的會議,得到慰藉。
顛倒的日夜。回首之餘會想要這麼問:難道當時沒有辦法可以更形正常一點嗎??我是指生活。也許最不該問的是值不值得。就算答案是不值得那都已然成為過去,當時後心境上及環境尚無法走出來便是自己的心魔,還有自己過於脆弱不夠有韌性的表示而已。
再說,值不值得要用什麼樣的標準去衡量去算計,去評估過去。自己過去所做所為到底是值還是不值!?原來自己的過去是可以分為值或不值得,這樣的計較令我感到疑懼。那樣的人生好像是完全不得由自己掌控的,好像自己是中魔才貨過的如此不值,是類似這樣的意思嗎??
江惠唱到:「再會啦,心愛無緣的人。過去像一齣憨人的故事,無聊的夢。」那是多麼有意思的歌詞。
要離開這個地方的緬懷竟然除了喝酒之外,沒想到是這般囉嗦的持續寫著,叨唸著那些往日情懷,好似已經是多老的人一般,講著想當年……。但是做為一個持續寫著的平凡人,我當忘記我也是做為一個孤單份子的身分,我都忘記我是這樣的獨身。在這樣的日子裡頭,寂寞,孤單,孤獨,這種情緒消磨融蝕在空氣當中變成背景,已經不再是強調的主體。
對於這樣的生活,我沒有異議的在其中持續維持著,沒試圖改變現狀。和他的約會,我見到他也是這樣的過著日子。
時間之流的均質一點一滴的喪失市從三年多前開始的。從大學退下來的那個春天。而那幾個理由在互相糾纏下達到某種溫度時,導火線終於發出聲音爆開了,於是有些東西留下來,有些東西迸裂飛散,有些東西死了。
隨著時光流逝,一切也都曾為過去了。那幾乎快的難以令人相信。而且有一段時間,曾經使他激烈的起伏的幾度感情激流也急速的褪色,化為毫無意義古老夢境似的變形了。
他說上班對他而言就只是餬口飯吃,下了般不和同事交際應酬,他們也不會找他。他大約兩個禮拜去看一次二輪電影,看棒球,回到家裡看電視,上上網,也鮮少聊天。對他而言那就概括了生活的全部,當然有朋友約,就像是我約他,他也會出來,不是完全的耍孤僻。實際上只是規律而沒有意外的生活著,單身的。
對此我猶疑了,未來的日子怎樣是最合適的!?
想要從事的工作是忙碌而充滿變化的產業,但個性上的某些過於安定的分子卻反映出即便是如現下這樣,也感到極好的自由,惟獨仍是伸手牌。我知道的他將來也是要想從事充滿挑戰而變化的工作,而我對他的能力具信心,卻再此克對自己猶疑踟躕了。
這時候就顯現出個性當中那個不斷質疑自己的自己,那個不容自己隨便的自己又出來問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確定那是你要的嗎??你又適合嗎??你會不會只是安於現狀而已??安於現狀不好嗎??
現下再此坐擁過去五年,甚至到更久遠八年的時間、光陰、記憶、過去……這一些等,像是一部豐富的小說,裡頭主線、支線劇情不時交錯重疊、交叉而到目前是分開只剩下自己。我這主線要往哪裡去,下一個要旅行的城市又是哪裡??關於自己對自己的旅行夠了嗎??
我試圖將精神的純粹從這一些裡頭提取出來,要決定出下一個我要旅行的他方,不是這裡的其他所在。正如同在”邊境,被遺忘的城市。 ”一文裡想追尋的,也只不過是個口耳相傳的傳說,消失的城市的存在與否還是得要靠自己去驗證。
當日子成了日復一日的自己挖掘,翻閱著自己的回憶檔案,不免會陷入懷念往日情境,但有有不堪回首的矛盾情結。夾在這樣對立而無法阻止持續深陷的情緒矛盾之中的精神是一種會自我繁殖的無生物,也許尚未找到出口就被拖著越來往那樣的地域進去。大概只算是無端的磨折,卻不見傷害,因為是精神上的。
然後在無意間發現自己就可以面對存在於現,在但實際上是過去的人事物,像是我日昨與庫吉的見面,與他侃侃而談閒聊許久。以往對他的埋怨以及種種負面的情緒也不復見,進而發現當時對方都沒有變,然而自己將情緒放大然後到雙方都沒有辦法維持之後,失控的情況就是情緒的再低落。
那一些在再次面對他時不復見,雨過天晴。
研究彈珠玩具的書的序文這樣寫著:
妳能從彈珠玩具機器獲得的東西幾乎等於零。只不過是換算成數值的自尊而已。而因此失去的東西卻數都數不清。包括可以塑造所有歷代大總統銅像那麼多的銅幣(假定你是有意為李察.M.尼克森塑造銅像的話),還有無法復得的寶貴時間。
當你在彈珠遊戲機前繼續消磨著孤獨的同時,可能有人正在繼續讀著普魯斯特。或許有人正在露天汽車電影院和女朋友一面看著「豪勇追蹤」,一面激情的熱擁。而他們或許成了洞察時代的作家,成結成幸福恩愛的夫妻。
可是彈珠玩具機卻不會帶你走上任何地方。只有「再來一次」(replay)的燈又亮起來而已。Replay、Replay、Replay……簡直讓你覺得彈珠遊戲本身就好像萬劫不復為目的似的。
關於永劫性我們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不過那影子到可以推測出來。
彈珠遊戲的目的不在自我表現,而在自我變革。不在於自我擴大,而在於自我縮小。不在於分析,而在於總結。
如果你的目的是在自我表現,或自我擴大或分析,那麼你一定會從犯規登得到毫不容情的報復。
Have a nice game祝你玩的愉快。
我住在離學校一點距離的主要幹道的一條小巷中,這裡極不像是學生的宿舍,因為外頭有大量的綠色植物,甚至是用樹植成的籬笆,只不過並非課文裡頭所見到的矮灌木。在這裡住了幾年下來,蛞蝓,青蛙,大水螞蟻,機車上的鳥糞已經都是常見的東西了;除此之外還有蛇,松鼠,不知名的大蜘蛛,這一些似乎都不會令人太驚訝。
再過去一點是從來都只有經過卻不曾停下來或者進去的皇帝神宮,每日都會聽到從那傳來的敲鐘,那已經是習以為常的小事情。不過倒是有人傳言黃帝神宮敗的是陰神,也就是類似於十八王公那種,並非媽祖、菩薩,這我也沒有去求證過。只不過每次深夜經過那裏種事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那應該是所謂的心理作用。
我一直想不透的是為什麼我外頭主教幹道的這一小段,居然就有四家早餐店,這會不會太密集,可是早餐店這種行業也會有所謂的規模經濟嗎!?其他的店鋪倒是很少見,可是卻有這麼多家早餐店,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曾經試圖搞清楚到底會是誰去買,但是顯然我這個早午餐一起吃的人,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我住的這棟是房東自己建的宅子,共五層樓。房東住在一樓,其餘四層出租給學生。我這一層的格局是13間房間,除了一套房之外其餘都是雅房,又以雅房的一室與二室比較大,其他的約莫三坪左右。走來不算大但是極深,因為做左右各有房間,走到底是兩側的廁所。其實兩間都可以當作浴室,但是左邊那一間幾乎只用來如廁,也沒以辦法同時洗澡因為水壓會不足。
房間約莫三坪大致上放了一張床,然後一書桌,其餘的就沒有了。牆壁在我搬進來之前剛好重新粉刷過,不過房間不知道是因為日曬不足所以濕氣重,還是因為淡水本來就非常潮濕,救我看來是兩者都有。房間格局令我比較滿意的就是挑高所以不會讓人感到狹窄又有壓迫感。
住了幾年下來,多了不少東西,像是衣櫥,小床頭櫃,原來還有電腦桌,拆掉後放了一個兩格櫃一個三格櫃,加上原來的三格櫃。但是之前那樣就讓房間只剩下開進門的地方比較空曠,其他只剩下一條小小的走道。房間裡頭就是大量的書以及雜物,沒啥裝飾品。
這裡的洗衣機原本是就是洗衣與脫水分開的老式機種,每當脫水時,我猜因為重心的關係,所以整台洗衣機都會移位,聲音又大聲極吵,每每為此感到不可思議。所以當時有個規定是超過半夜一點之後就不准再洗衣服了,會吵到其他人。後來洗衣機故障之後, 房東就換了一台新的全自動洗衣機,就不曾在有洗衣機長腳到處亂跑的情況出現。
在還有電腦桌,使用桌上型電腦的時候,其實我的書桌很少發揮作用,桌面總是堆滿了雜物以及書籍,混亂且鮮少整理,更不知道整理完要放到哪裡去。總是在一個學期的大掃除清理出一大堆灰塵以及不要的東西,整理乾淨沒多久又會再度陷入一陣好像遭竊的慘狀。
事後追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空間讓我收納一大堆有的沒有的雜物,所以後來放了三格與兩格櫃,許多東西可以放置在裡頭定位。
許多人對於我可以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以及空間長達五年是不可思議的。
我也曾經想換,但是礙於金錢以及其實沒有什麼真的無法忍受的事情存在,加上懶的搬家,於是就這麼住到現在。若是問我住在這裡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或許從這裡望出去可以看到遠方的景色還滿不錯的,是唯一可以說的。
至於租賃在外,拿家裡的錢,其實很多的不方便想想就覺得還好,只是生活。
對我來說那也是一個孤獨的理由。每次回到家衣服一脫,體內的骨頭就像要穿破皮膚飛出來一樣。存在我內部一種莫可知的力量繼續往錯誤的方向進行,使我覺得像要把我帶進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另一個世界似的。
電話響了,於是這樣想:不曉得誰要對誰說什麼了。
至於打給我的電話則幾乎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要對我說什麼,至少有人想到我或許有話想說而打過來問一下吧,也沒有。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開始順著自己的體系生活著,而那跟我的如果相差太遠則令我生氣,可適合我太像又令人悲傷,只是這麼回事。
有過各色各樣的夢,有過各種各樣的哀愁,做過各式不同的承諾,結果卻一一消失無蹤。
只要回頭一看,死亡便在廣大墓地的各自不同的地下紮根。
據說總有一天會失去的東西沒什麼意義,該失去的光榮也不是真正的光榮。
「世界上有什麼不會失去的東西嗎??」
「我相信有,你最好也相信。」
我們所共同擁有的東西,只不過是在好久以前已經逝去的時間的片斷而已。雖然如此那溫暖的感覺還多少像古老的光一樣,現在還在我心中徘徊著。
而且到死前捉住我,將我再度丟進虛無的坩鍋之前得短暫的時間內,我還是會伴隨那道光一起前進吧。
不過事實上隨著清空的房間,我的內心感到的是越來越輕鬆,似乎那種眷戀、依依不捨的相關情緒並沒有實際跑出來糾纏我、困惑我。我無來由的思及是否回到台中之後就有如風箏斷了線投向天空的懷抱那樣,最後一點羈絆也就斷了,渴求的自由到了手。
不過這樣的未來是無從得知的,因為現在就沒有很長的聯繫在友朋關係,不都還可以過得去。何以判斷會有如風吹斷了線,千喚不一回呢??
因為懶惰。我並不會真的很想動身去參加當日來回的聚餐,也不想要藉此去叨擾別人的生活,這是現下就明白的事情。
不過去年的這時刻我的擔心到現在似乎是過頭了,現下不是維持的不錯!?我沒有關其他人跟其他人之間的關係,我說的是我同其他人。今年我的離開似乎也無須操煩,更何況我一直都是想太多大王,船到橋頭自然直。至多也只是不熟絡而已,各走各的路,請聽「今宵多珍重」。
「作詞:馮鳳三 作曲:王福齡 編曲:陳國華
南風吻臉輕輕 飄過來花香濃
南風吻臉輕輕 星已稀月迷朦
我倆緊偎親親 說不完情意濃
我倆緊偎親親 句句話都由衷
*不管明天 到明天要相送
戀著今宵 把今宵多珍重
#我倆臨別依依 怨太陽快昇東
我倆臨別依依 要再見在夢中
Repeat *,#
我倆臨別依依 要再見在夢中」
田納西,威廉如此寫道:關於過去何現在正如這般;關於未來則是「或許」。
但是回顧一下我們所走過來的黑暗時,那裡擺著的是覺得好像也依然只是不確實的「或許」。我們能夠得到的明確的知覺的,只不過是所謂現在這瞬間而已,而連這個也只不過何我門的身體擦身而過罷了。
PS 橘色部份出自村上春樹---1973年的彈珠玩具。
閱讀結束:
1973年的彈珠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