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

一個接近暫時告別的約會。

下午，上完大學的最後一堂課，沒想到只不過是考題的預告以及自習時間，我晚到，於是在教室外頭跟學弟攀談了起來，沒有跟他好好的聊過天，沒想到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像是為今天晚上做暖身，只不過是序幕。一直下雨的天氣到了晚上只剩小小而斷斷續續的漂漂雨絲。

之前就和她約好今天一起用餐，也許下一次在見面是一段不短的日子之後，人生是需要練習說再見的，這麼一句話忽然在我的腦海響了起來。這幾天陸陸續續有人透過電話或者是MSN問我停留在淡水的日子還剩多少，什麼時候要回台中去，也許找個機會見個面聊一聊。

你可能會這般問我，也許不會，難不成沒想過主動約人見面嗎??像她最近就把約會排滿，跟很多很久沒見面的朋友吃飯聊天。是的，我還真不成動過類似這樣的念頭，去年沒有，今年有沒有。我沒有強調我在淡水的時間是剩下不到兩個星期，也不一定要邀約了一大堆的人然後不斷的聚餐，我想以後還是有機會。

唯一較可以稱的上掛念的見面是cake要從美國飛回來，我在想我是否要送他禮物，實用可以讓他帶去美國的。閒扯了一大堆，只不過是吃了一餐，約在香料廚房。她點了迷迭香煎雞腿排，我點普羅旺斯烤半雞，套餐總共有七道菜，包含：餐前酒，沙拉，麵包，濃湯，主菜，附餐飲料，甜點。婐相當喜歡我的普羅旺斯烤半雞，味道很香，表皮烤的脆脆的。

不過因為是帶骨的真的半隻雞，擬得自己用刀叉料理雞肉，所以我個人認為用餐難度是有點高，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徒手抓雞，靠刀叉吃的精光。爾後我們坐在淡水河邊，靠近榕提的大樹下，涼涼的晚風吹拂，適合談心，就這樣相當盡興聊到十一點多，才送她回家。

順帶一提，她穿短裙，我可是第一次載女孩子側坐，還真讓我有點擔心。

聊了往事，聊了現在；聊了自己，聊了朋友，聊了對方；聊了對感情的相關總總，對未來計畫的相關總總。

她說，我現在給她的感覺又接近當初大一她認識的我，正面積極，上進心，look on the blight side。這一類的形容詞。

前一段日子曾經同他說了一些話，算是提點她的一些話語，她昨天跟我坦承其實當時的她並不懂那樣的意思，不過經過這些日子她明白了。那時候有告訴她，要能夠打從心裡面的肯定自己以外，也要能夠坦然面對以及接受自己的缺點，這樣才有可能讓自己生活越來越好。

我跟她在不同時其經歷了自己的低潮，那是一段不短的時間，於是漸漸忘了自己擁有的優點，完全在恐懼自己恐懼環境，現在那樣的低迴當中無法自拔。

她也同其他人問我，如果要我在一次選擇，我還會不會加入社團??我說一定還會，雖然是給我在一次選擇的機會，但是以我當初所感受到的以及當時的想法(變成熟)依舊不會變更，我依舊還是會加入。

我有但書，如果現在我是大一，以現在的學會運作，我是百分之兩千是不可能。

漸漸的聊到我說的長大的這一件事情。我所認為在大學四年當中，我所收到的東西太多，無論好與壞，全部一股腦的吸收又吸收，飽和的快漲破而溢出，根本沒有時間消化。而去年到現在，則是四年的消化吸收以及沉澱收斂，沉潛期。一個不短時間的長期反覆端詳，檢視，反省，肯定自己的漫漫過程。

我說，這是一場到目前為止都尚未止息的自我對話，自我對決。更重要的是絕大部分的重點也不在於有了什麼結論，過程才是我更關切的。

在自我對話的過程，什麼樣的標準被拿來衡量自己的以前，這樣的標準的意義以及對己深而言的代表性以及價值又應該是什麼。

舉例來說，大學過去我所潤為有所成長收穫的是什麼??而且重點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被列為這是有所收穫成長的，那麼其他沒有被列入的東西又算是什麼??那麼自己最不願意面對或最容易逃避的自己的問題又是什麼??有解決了嗎??如果有，又是誰的幫助，或者是什麼事件讓自己願意去面對，如何克服……

這是不斷的自我詰問，沒有預設任何的答案，很有可能換個角度，答案自然就不同。而目前所選擇的角度，是否自己最能夠接受而且感到適當，畢竟我在評斷的是我自己，影響的是自己對自己的評價，自己對自己打分數，自己要給自己多少的掌聲。

給自己掌聲，對我來說是困難的。

在更之前，我的想法的確是複雜而富變化，很有可能是個沒標準答案，而且容易受到別人的影響，我「過度」的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然後一點點風吹草動，我就會緊張兮兮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為什麼別人會如此的批評我。

現在，漸多的想法是固定下來，並非不再改變，只是我認為那就是我想要的，其他人要挑戰，必須要提出更有力、更能夠說服我、更以我為出發點的理由。如果不是，那麼我就不可能改變。

我在青春一篇沒有提到，我過去有太多流動的關係以及想法，五顏六色變化萬千。課業上的，做人處事的，家裡關係的，同儕之間的，同儕又分同學，社團，朋友，大學以前的同學，打工認識的同事。戀愛的，後來曾經加進來關於穿著打扮的，夜生活的，閱讀的，書寫的，看電影的。

好多，好多。

家裡的關係現在漸變佳，自己找到想要的方向，感情世界維持一貫沒起伏，交友店的單純而以重質不重量為主，學生生活告一段落。那些過去的紛紛擾擾在沒特別留意的情況下，變成了所謂的歷史，鑄記在記憶裡頭，被使用來回顧。

她是知道我過去一段很長時間的情緒低落而且陰晴不定，按照歷史事件排列，就是在那時間點上所標示而落座。

我將這一些事情同她從小時候開始說起，我們觸及雙方皆有的「自卑」這樣不時發揮影響力但自己有可能無法覺察的個性。這是我剛剛說自己給自己掌聲對我而言是極困難的，她有她的成因，我有我的來由。於是問她：

「你有想過你會變成像現在這樣的一個人嗎??」

「不可能，根本沒想過可以這樣。」

我沒有辦法有如影印機一樣copy出上下前後對話內容，於是只能告訴你像是這樣。我和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可以變成像現在如是，並且感到將來還會更好。

不過我認為這不是還無來由的就突然間走到旅程的這位置。

只不過是站在這一點回頭瞧看，原來走了狠多辛苦的冤枉路，繞了很多圈，才臻至於此。現下是滿意的，滿足的，甚至是無法想像如果當初我不如何，不怎樣，沒有在岔路上選擇當初所選的，我的人會有怎樣的變化。

也無需那樣的假設，因為我們不是艾希頓庫奇，也不是在演蝴蝶效應，沒有辦法靠著記憶就回到過去，去讓自己做出完全不同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同的選擇。

的確就是。

我之前在這是我來不及說的話。裡引用過一次，這邊我還在在一次引用小黛在小河淌水一文中說的：

「所以我說，人生這條道路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有些人看起來條件與背景都很有保障，卻找不到生命的根基與奮鬥的動力，而有的人一生像漂泊浮萍，卻對自己充滿自信，哪種是好，哪種又為厄，誰說都不準，唯有自己明白自己從何而來，逐步邁進時，張眼誠實看待自我，再從當中尋找選擇所愛、淘汰虛妄，該轉彎就打方向盤，應該是這樣才對，否則，為什麼我們會對一些事情越來越反感，對一些東西越來越執著喜愛，不就是因為太多的路過，太多的嘗試，讓我們越來越知道自己的模樣，知道哪些東西對我們而言想起來會覺得是值得的時刻。」

仔細想想似乎這一段日子大概就是如此(半成年，愉快嗎??) ：

「身處在「少年已過，成年未滿」的半成年式的我，在走進成年的世界前的那一塊灰色地帶中，曾經猶疑著是否要長大，前進、停頓與後退。透過文字、攝影、音樂，我找到了生命的出口；希望你也能。

這世界真的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當你擁有他們之後。」

他說我很像回到當初認識的我那種氣質。我是小大一班代，身上有著陽光、上進心、領導氣質……。而我笑說，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出頭，因為以前風頭出太多，要維持形象很累，雖然可以獨當一面卻一點也不想再有其他人選的狀況下表現。就交給他們吧~~~

「但你就是會有那種讓別人感覺你很厲害，就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我也是會給別人這樣的感覺。」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到一個朋友告訴過我，他第一天認識我的感覺，就是我很『欠腳』(台語發音)。當時我聽到的時候笑了很久，因為我以為我和這兩個字是不可能有等號。但仔細想想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卑感在作祟，不是謙虛心態，而是打從心裡的不覺得會如此，有可能。」

不過我一直很想找出給別人這種印象的原因，不過後來我就放棄了。因為似乎沒有答案。那種東西大概就和氣味一樣，發散自身上，但自己察覺的可能性極低，除非旁的人提及，或者自己費事想要了解。

「就是這樣，我們給別人不好接近，沒有辦法馬上貼近的感覺。就算是我很會裝熟。」

「我想那可能就接近你是很好相處，很Nice的人，但硬要說你很親和，容易打成一片不分你我，卻不到那種感覺。」

我想我們這方面是形而外，有些人是形而內。你在與那樣的人相處，會覺得對方滿body-body，但其實對方是很有想法有主見不輕易對你表現，用一貫social與你進對應退。你必須得到對方極高門檻的認同才有可能對你表示出這一面。

到後來，大家都成精，都深藏不露。而我奉行曖曖內含光，收斂鋒芒，不過要肯定自己。不過說到底各自都極有想法，我的長處也只是讓人有辦法把我的意見聽進去。

真的是很難想像變化。

很開心能夠認識你，真的。

感謝，亞立，雄光，文智，婉伶，兆欣，曉楓，哲暐，小韋，小戴，小賴，書鳳，我家人，以及幫助我的朋友們。

感謝，我自己。

Love&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