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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0705領畢業證書。

一早在摩托車上要去坐火車,約莫八點左右,一路上汽機車多,一輛輛呼嘯而過。留神注意,多半是要趕赴上班,將來我也會加入其中,成為龐大上下班交通陣仗的一員。或許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許是時間不定的傳播業,更有可能是超過我想像的行業,我不預設太多立場。

彷彿用雙手的拇指食指再框出一個毋寧更舞台劇是的似假還真戲劇空間,同時存在著當下的專注(甚至極爆裂的專注)和永恆的心不在焉,交替著短暫暴衝和流水悠長的戲劇節奏,並敢於一再試探生老病死最深成的悲傷但也一直不會失去「遺忘/重新」的必要回身空間。

米蘭昆德拉所說:「人在無限的大地之上,一種幸福無所事事的冒險旅行。」

世界仍在向前伸展,你越過一個界線,有下一個新的界線出現,以及你還是只能猜測,想像,新界線以外仍持續向前延伸的不可思議…無限,便是如此由一個又一個封閉你的界線,伴隨一次又一次的越界英勇行動(即昆德拉所說的冒險旅行)所真實連綴起來的「實體」,在這裡,無限不再只是空蕩蕩的「一個」概念,毋寧更像旅程,包容著時間,裝滿著奇異景觀,並經由實踐一步一步予以揭開的漫長旅程。


離開的人、留下的人、停滯的人、瘋狂的人、散漫的人、恍惚的人,在這樣不同身分變動交換當中,我感覺自己是流質一般,沒有特定的形體。有時溫度太低,我停滯凍結,寒氣四射;在溫度漸升,碎冰散漫,既水又凝樣態;或者在太熱時成為分子,離開地表上升至天際,恍惚而隨意飄蕩。

那都是我。

對移動感到興趣,極大的專注。當我從河堤旁的家移動到小巷弄中的學校,在那三年間上下課餘、補習往來台中市鬧區;之後移動的更加遙遠,跨越縣市來到一個濱海有河流過且歷史悠久的熱鬧城鎮,五年間,我在這兩地往來多次。中間參雜著一年的時間,固定日子搭著捷運往台北站前以及小城鎮,多數時候,我在城鎮最美的夕陽時候出發,帶著一身的疲憊回來。

空間上的移動好說明,但心理上的移動卻難以標示。

那是我,一個一個時間的我,既斷裂又連續,那個總和是我,其中之一也是我。即使那只不過是一段過渡期、一段蟄伏期,甚或轉戾點。不停息的日子可被切割為年、月、日、時、刻、分、秒的我。回頭望去,剎那已成為永恆。

所謂最好的時光,指著一種不再回返的幸福之感,不是因為它美好無匹從而我們眷念不休,而是倒過來,正因為它永恆失落了,我們於是只能用懷念來召喚它,他也因此才成為美好無匹,我們的青春歲月正是這樣(其實它可能過的極苦極糟糕),青春還只是如此幸福時光的一小部份而已。

第一次的、最原出的經驗就只此一回,像打開就走氣蓋不回去的汽水一樣,它帶來了驚異、害怕、興奮和茫然,我們總是全身震顫起來,從頭到腳整個身體動員起來,因此,我們對此的記憶不只保留在腦中心底這一處,它還藏在眼中,藏在鼻中、耳中、舌上,還有摺疊在皮膚之中,隨時可能又被碰觸到,隨時被叫醒。

最近聽某人說回憶,解釋為什麼我們總是隨著自己的老去,愈發的容易想起童年,想起我們最原初的時光,只因為---那些最早來的,總是最後一個離開。


在移動中的生活,有些極劇烈的被改變了,有些是什麼也不曾變動。例如我跟某些人的友情,即使他去到美國也一樣。從大一到現在,相互參與過對方的生活,有時深刻有時蜻蜓點水,深入的片刻,片刻累積成長久,滲到我跟他之間。

他從新埔移動到後山埤,現在在美國;我從台中到淡水又回到台中,這之間,空間的距離不是重點,我們所感受到的遠超過從A地到B地。

我在這一趟的火車上,到苗栗過後我便沒有座位,一路站至台北車站,卻也看見許多未見的景象。我著迷於那不能打開的窗,外頭的景象一一飛快逝過,我看見---稻浪翻飛。

台灣從農業進到工商業,現下是服務業越來越發展,現在媒體無所不在,無所不報,愈是光怪陸離,腥羶色,都成了鏡頭追逐爆料的目標。狗咬人不稀罕,人咬狗才特別,不過現在卻充斥著許多狗咬人的現象,硬是要翻轉成效果等同於人咬狗。五光十色,超過實在臻至「表演」無所不在,樸實退位。

我們的樸實是不是也跟著年歲的增長,退位的越益嚴重!?

飛逝過的景象裡有傳統的紅磚厝,一畦畦田畝,田裡未到成熟但結實纍纍的一株株水稻,生意盎然但卻謙虛的垂著首,風吹過,浪似的波狀移動,一幕幕稻浪翻飛的情景,在一段約莫十分鐘的車程當中上演,讓我感動不已,雖然我正在移動,空間上的移動,時間上的移動,人生道路上的移動。

總是在旅途上。我們的人生一但別無選擇地被拋擲於時間動線,空間移動,如何可能避免一時一地的暫留?

面對已逝的青春時光,一再回顧之時,也總是有不同的觀點,不忍心將他一筆勾銷,一言難盡,一蹋糊塗,反此種種都像是小小斷代回顧中的召喚,換他們到我耳邊,給我可聆聽的線索與資訊,我就任由那些閃逝、發光。


或許一開始就是從這裡移動到台中市的高中三年開始,就是一場無法預料到的轉變,一場最嚴苛的自我對決。接著是五年的台中淡水兩地的往來,更是顛覆了自己好幾回,像是心電圖般上上下下;驚嚇時律動的頻繁、好幾次瀕臨休克的止息,但最終總回到一般。

八年的移動是現下生命紀錄的三分之一,多麼難能想像的三分之一。

在河一般的長空長流中,我們還將繼續航行,慢慢遊覽。我們見到凡是被聚合誕生的,都是深深的累積,任何一丁點存在都有意義,一切跟一切都有關係。我們開始遭遇到其他星艦,一艘,多艘,無數艘,全是飄流者,星星點點,稠密滿佈在四面八方,各自卻又顯得那麼孤單。我們以光波相互問候,有時同行,有時分道揚鑣,除了在交會時互換那一點點善意,我們找不到特定的方向。

我們只有繼續漂流下去,尋覓光亮。這旅程變成了向光的意念,其餘的渴望就如同塵埃一樣,紛紛飛散了,淡了。


最後疑惑著,自己流淌過的竟是一片什麼呢??


註:藍色部份出自於唐諾:讀者時代。中標黑出自於孫梓評:除以一。最後標黑部分,出自於朱少麟:地底三萬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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