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oad

河谷遠端,大路穿越荒蕪炭黑的舊火場,四面八方是焦炙無枝的樹幹,煙灰在路面飄移,電線一端自焦黑燈柱垂落,像衰軟無力的手臂,在風中嗚咽。空地上一棟焚毀的屋子,其後一片荒涼黯灰的草原,廢棄道路工程橫臥原始緋紅的淤積河床,更遠處是汽車旅館招牌。除卻凋零了,頹圮了,萬事一如往常。



在書店看見《長路》時,心裡浮現的是許正平的「大路」。〈大路〉一篇收錄在《少女之夜》,內容提及賣藝人與小丑女孩為主角的同名電影大路(名導演費里尼的作品)。前陣子我訂閱的blog「火行者的電影部落格」也將這部片找來看,諸如此類瑣碎的事,分開來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獨立事件,事實上,那之中有條隱形的線將之串連,亦是核心所在。

村上在〈偶然的旅人〉一篇寫:「契機比什麼都重要。我那時候忽然這樣想。偶然的一致,說起來也許是到處普遍存在的現象。也就是說那一類的事情在我們周圍,是日常經常發生的。但我們大半沒有留意到,就那樣忽略過去了。就像大白天射向天空的煙火一樣,只聽到微弱的聲音,就算抬頭望向天空也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如果我們有強烈追求的心願的話,那可能就會在我們的視野裡,以一個訊息浮現出來。」

同樣是翻譯小說的《長路》篇幅不若丹布朗《達文西密碼》或者艾可《玫瑰的名字》那般厚如磚塊可殺人,我卻以為內容精彩程度一如電影(那種鏡頭感),我的理想原形是「毀滅倒數28天」,不是續集全球封閉。現在書市仍流行歐美翻譯小說,但故事有好有壞,前陣子剛讀完的《第十三個故事》就超乎我預期的有趣,比《風之影》好。我想起那本不知道流落何方的《偷書賊》與《失竊的孩子》,論喜好的程度,應是失竊的孩子>長路=第十三個故事>偷書賊>天使與魔鬼>達文西密碼>風之影。當然,我還沒有把《動物之神》、《一把雨傘給這天用》、《浴室》、《過於喧囂的孤獨》納入一起比較,那還真的比不完。

吸血鬼電影好像變成一種特殊的類型,有公路+吸血鬼,還請來邦喬飛當作主角的「獵鬼行動」(那是某天深夜在電影台無意見看到,直覺是B級電影還是將之看完),有吸血鬼+愛情,請來俊男美女主角爆紅的「暮光之城」。另外則是傳染病輔以怪物的電影,也是一籮筐,令我印象最深刻,早在pchome新聞台就寫過感想的是:毀滅倒數28天(當然,蜜拉喬娃維琪主演的惡靈古堡系列也超愛)。我在讀《長路》一書,在譯者筆下那個末世情景的世界,宛如電影。

只是,小說裡沒有傳染病,沒有會噬人的殭尸(電影我是傳奇),但,不知名的災難降臨世界。小說並未針對災難來臨之時,人們多麼驚慌失措的一如好萊塢暑期強檔災難片那邊誇張描繪,重心放在災難過後,人間煉獄,焦土遍地,仍存活在世上的人類,賴以生存的除了生存的本能進食以外,道德的重要與重量為何?大哉問:成為人的最低限度?

我想起空難電影〈我們要活著回去〉,主角們為了活下來,不得不吃人肉。電影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上映的日期是1993年,距離現在16年,可是對這部影片印象深刻的不得了,另一方面,最近看過的影片卻容易模糊了形象,一如我已經不太能夠記得奈沙馬蘭的〈破天荒〉的詳細劇情,只覺得那不明所以然的連續自殺事件也適合改編成小說。《長路》一書中,世紀末寓言式的災難降臨,多數人類滅絕,食物匱乏,作者透過小說詢問:我們能殘害他人的生命以求自保嗎?進一步的問:你會食用嬰兒以求溫飽嗎?

書中的父子在災難過後倖存,但在北方待下去,只是等死。「他們得往南走,留在原地活不過這年冬天。」他們往南方海岸出發,路上所遇之事,所見之人,善惡不分,父仍要子堅持良善。一種凸顯與對比,在愈惡劣的環境之中,愈是考驗信仰以及信念符,愈是想要活下去,會有不得不捨棄的嗎?人的掙扎、苦痛、不得不、在每一次遭逢「人」之時,是一道又一道的考驗。西遊記,往西天取經的過程,一堆妖精想要吃唐三藏的肉,可以長生不老;《長路》之中,路上遭逢的非人似妖,亦想要洗劫這對父子,也許奴役,也許豢養,也許吃食。

界限是什麼?

我在想,最後的結局是好的嗎?還是那就像是一則預言,最終子將失去父親的保護,得自己面對頹圮的世界。對他而言,一出生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失去父親的屏障與教導,他會很快的動搖了?還是會繼續堅定的對世界發聲呢?

小說沒能寫出來的,我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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