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


人若太執著,依舊是對內對外的一種傷害。唯獨不能輕易原諒的,是對世間的妥協。但人或許應該對命運妥協。這本書講的故事,是三個邊緣的人,如何與自己的命運妥協。

這個結果需要一段危險的路途抵達。危險代表掙扎。在勇氣與軟弱之間,真實與虛無之間,未來與過去之間,突破與依附之間。這個世間的繁榮昌盛如此沉重,而人在內心的荒涼裡面又該如何自處。那不是輕易能找到答案的事情。一切宗教或哲學也不是答案。

或許時間是答案。就像地球在時間裡已經不一樣了。更何況依存在地球之上的生物。人是這樣卑微。但卑微之中有榮耀,因為可以選擇行走,抗爭,思考,最後被沉默的消滅。人與人的一生區別很大。書裡的三個人,如果有苦痛,那也不過想著,是這樣的一生,還是那樣的過一生。或者在被命運擺佈時總試圖一搏的不甘願。

總而言之,他們是一些寂寞的人。

-----《蓮花,繁體中文版序》安妮寶貝




終於休假。昨夜不想休假之日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日是何日,設了鬧鐘。十點餘,鬧鈴大響從床上緩慢起身準備著衣之際,悶著想起今日休假、今日休假、今日休假。阿,今天休假。走向書桌喝一口前夜斟的水,看著陽光透過格子玻璃在地板緩慢移動的靜靜時候,很想要看一看外頭的天空多麼藍。

就這麼站在巷子中間,抬頭看天空,雙手互握繞在頸後深深呼吸,看著對面鄰居的家---數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建未曾裝潢未曾更動---空洞洞的只剩下在某大樓當警衛的老榮民伯伯。妻子與一雙兒女因為受不了他的脾氣以及一度家暴的歷史事件,早在能夠獨立生活的當時飛離看起來荒涼空洞的建築,光陰遞嬗,四時變遷,前陣子超熱門電視劇《光陰的故事》中,試圖敘說舊時眷村獨特文化,人與人相互關懷、家中每份子緊密結合的種種,算不算是一種復古的消費。正因為不存在,所以召喚,所以消費。

我總看到:現在。

三月是瘋狂的。瘋狂的加班,瘋狂的演講,瘋狂的跑學校,瘋狂的節食,瘋狂到回家只剩下洗澡睡覺的氣力(因為沒吃晚餐很想吃宵夜但是覺得很不健康所以作罷)。當我躺在床上拿起張惠菁的《步行書》,總想著「不行睡」,當我結束了今天的第一篇後,一天的疲憊以及明天的工作清單直接把我的精神力歸零,把書籤放到書裡扔回床頭櫃,熄燈睡覺。帶著焦慮睡去,帶著焦躁醒來,夢裡有什麼記不得,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沒有跟朋友連絡,晚上回到家連上msn也只是習慣性的動作。會在公司使用的msn帳號是公事用,回到家打開另外一組帳號,填上暱稱:革命之路(又或者該稱為真愛旅程),真正想要提的約莫是生活總是在他方,總相信更美好的生活會在「不是此地」的他方,一如真愛旅程當中的巴黎或者是花蓮台南之處。

我想起她跟我說得:苦苦掙扎。安妮寶貝寫:唯獨不能輕易原諒的,是對世間的妥協。她說:錢可以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情。被錢逼死,倒也不是一件太難得的事情。命運如果跟錢(或應該說是債務)綁在一起,我們無法對世間妥協,人或許應該對命運(金錢或債務)妥協。血淋淋的現實面惡狠狠的壓過來,還有一大堆無從理解的事物在時間的縫隙裡突襲著每個人,那是否包括---父母親找小阿姨與朋友到外頭喝酒唱歌,某個我所不知曉不認識的男人喝了酒發酒瘋對阿姨以及老媽毛手毛腳然後老爸生氣踹了那個男的一腳---當我加班近十二點才回到家裡,從妹妹口中得知這事時應該有什麼反應?

突然想起一句話:和這世界沉默以對。面對生活的激突與猛襲,我只能沈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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