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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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召喚、創生：新一代的幻奇／傳奇 ◎黃羊川


我有一套東方出版社出版的少年古典小說精選，全套三十多本，陪伴我渡過枯燥的童年。

或許是電視只剩下國劇或股市名嘴的午後，又再怎樣都無法於九點多床上躺平入睡時，我一再的讀，一讀再讀，若要說為什麼喜歡閱讀，長大之後有些想像力，它們是很大的功臣。每本書都是一個新世界，打開書本就是打開通往新世界的門，閱讀是一場新世界的冒險犯難。

在他們之中，最喜歡的不是七俠五義、三國演義、大明英烈傳，偏愛的是封神榜、鏡花緣、古今奇觀、西遊記......等，東方神怪這類題材。

那之中參雜了民間傳說，山海經，異聞錄等奇人怪事，荒誕不經。故事內容不脫愛慾嗔痴，光明與黑暗對立，最終那：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地方，有個人.......消失於歷史洪流裡不可考洪荒年代，人神精怪共存，一切都是傳說與野史，口耳相傳。又因此而更增添了無比的魅力。

簡單的來說，我喜歡《履禮怨》的原因是因為它不簡單，無論是敘事結構以及相當有趣的世界設定。

我所熟知的奇幻的範圍極大，又粗略可分歐美系統與日系，自哈利波特、魔戒、納尼亞傳奇，或說CLAMP的作品、勇者鬥惡龍......等，越來多年輕作家投入寫奇幻小說，卻往往是套用公式，著重於奇幻設定，無法建構起一個令人著迷想要探究的「虛擬世界」。

陳允石的《履禮怨》共分12章，加上前言後記共14則故事，看似篇篇獨立間，多支線敘事，像一塊塊屬於履禮的錦秀山河風土人文歷史書，每篇都有留白可補遺之處，另讀者憑添想像空間。章回間看似獨立，最末使一巧妙串起各篇章，前頭如推理故事般埋下的伏筆真相大白，又隨即進入大亂斗。

不同於市面上常見奇幻小說輕小說裡光明戰勝黑暗的溫馨感人大結局，開宗明義就提：「盤古開天闢地後七百八十年，有一座落於宇宙之極東，名為履禮的國度。履禮的興亡故事就此展開：」這是一亡國故事，所有之事早以發生，塵封於六呎之下。

在這些人、龍、虎、鳥的故事當中，對我來說的亮點是見微知著的例子---那百人塚荊子界的萬家故事。陳允石寫：「女人家很可怕罷，千萬別惹毛女人們。」在這東方奇情色彩濃厚的小說中，置入了這盛竹如主持的藍色蜘蛛網或玫瑰瞳鈴眼的灑狗血劇情，令我一陣惡寒又想拍手叫好。

萬家故事裡的男主角叫做「完破」，這名似乎也預告了這萬家「完全破壞」。萬家裡滿懷期待卻落空只好滿心怨恨嫉妒使計誘姦了完破的奶娘湛水，一心為萬家只得了個二奶奶的名分，肚子不爭氣沒生個帶把的，這女兒又跟自己不親一心向著大奶奶，恨意在心底生了根，就算是為人精明厲害，也給污了心。最終落得第一個被判斬首的囚，萬家沒落，僕役走散，屋厝給拆了當公墓，改為停放乞丐或死囚屍首的荊子界。

這湛水有多毒辣只為了一只金簪子，跟女兒大吵一架。陳允石寫：「『你去溝裡躺罷，你去死阿，沒心沒肝惡棄你娘的，你去死阿！』熱辣的血液潑進湛水的眼裡，縱使她張不開眼，她手仍然一抽一進，向那塊又硬又軟的肉進攻。以致於，是誰原本完整的心被她糟蹋的不成形，她不曉得。」
你說，這是不是藍色蜘蛛網的？

我想起張敏在倚天屠龍記知魔教教主裡頭告訴年幼的張無忌（李連杰），越美麗的女人越不能相信。《履禮怨》一書中人王希格誤信了花宮公主小妖的妖言，欲戰虎鳥龍，卻落得全數殲滅的下場。你說，這是不是非常的「封神榜」？像是這樣有趣的「梗」，陳允石在書中埋了不少，等待讀者自己來挖掘。

我總是想，在歐美、日系的奇幻魔法神怪系統外，我以前讀的傳統中國東方古典奇幻元素，如封神榜、聊齋裡精怪鬼妖的迷人書寫，怎麼越來越少見。

這本書打動我之處在此，作者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撰寫，《履禮怨》用說書人的方式開始，引經據典補完了這本屬於履禮的錦秀山河風土人文歷史，像白水地裡的各種刑罰，你可以在中國酷刑大全裡找到許多相同之處；又像是虎族的各種兵器譜，刀劍名，更使讀者有具現化能力。當然，除了哈利波特裡頭有龍，《履禮怨》更有龍族九子不同特色個性與能力......等。

無論你喜不喜歡奇幻，在不在乎東方不東方，這小說混血了俠義、歷史、愛情、志怪（黃羊川語），對我來說還放入了惡搞以及推理元素的《履禮怨》，絕對值得一讀。

快來「姑妄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