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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不僅僅只是人們生活其中的地方;交通工具不僅僅是在著人們往返甲地、乙地之間而已;時間前進不後退,像大河一樣,沖積出記憶的沙洲。一開始僅僅是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隨著扇形般的開展,會變成回憶的三角洲,那是歲月的累積。一旦離開甲地,再度回去,就是一種舊地重遊。林文義寫:「舊地重遊,有時會感到精神上的某種遲緩以及倦意。旅行之喜悅,在於未竟之發現;重遊則是完成一種思念。

或是在最初的旅程有意猶未盡的遺憾,猶如與戀人的相約,在曾經失去過的地方,說好幾年後再次拜訪。也許很多年後,許諾一定要重遊一次,舊地依然而昔人不再。

那時心情截然不同於此時心境,好像宗教的還願;將時空還原於全然的空白,自身在去行走一次,認真看的清楚。」


曾經許諾要同誰去到哪裡,不過往往真正去到彼地時,身邊的人事早已變遷,那情緒是相當複雜難辨的。或許那不是舊地重遊,因為未曾去過,但另外一種意義上,是舊地重遊:早在當初便想過那個地點如何又如何,卻苦無機會前往,直到後來自己一個人終於去了,一圓夢想,卻只有更多的感概。45615252_7110780249_o

雖然你跟我居住在同一座城,對於城市的認識、認知必然是不完全相同。或許僅僅是部分對實物、實景的相通,談到西門町你會想起那六號出口,不過依附在那之中的人、事、時、地、物是屬於各自的。你的城,我的城,他的城,泛指同一座城,同一個地理位置,同一個代號,卻是不一樣的一座城市。城市是個地理位置,大家所共有的。也許世代之間的記憶也約莫是這麼一回事,那是時間的流變中,某段共有,就像是我談起以前大家常看的卡通以及八點檔,當魔動王,魔神英雄傳,浴火鳳凰……出爐時,我們笑成一團。

相同以及共有,在集體召喚之下形成一種凝聚,例如在同學會當中提起學生時代相處的種種,可以使得大家在短短的時間中,忘記那些分開後相異的部份,暫時的褪去。事實上那些個體間的差異都在,只不過在那當下,似乎顯得不那麼舉足輕重了。與地理位置相關,因生活種種產生的相關回憶與情緒, <心結>一文寫的極好:「人都說,心結宜解不宜結。又說,解開心結,就是海闊天空。

可是我想問,人生怎麼少得了心結?又,一旦海闊天空,人心又將空懸何處?恐怕我們就是因為有心結,才有足以安身立命的支點,才得以抵抗向下拉扯的萬有引力。

許多人心裡,都有心結的場所。例如,故鄉的母校──初戀,體罰,模擬考,青春期,都在那裡發生。有些人每次回到故鄉,就一定要去母校走走,故意去看看;有 些人卻一定要繞路避開母校,故意不去看。

心結可能是甜美的,也可能是痛苦的。不管心結的場所被珍愛,還是被憎惡,此等強烈的愛憎情緒,都証明了心結有多要緊。心結的場所,是數學中X軸Y軸交叉的原點;有了原點,才畫得出座標體系。於此,我們才知自己身置哪一個座標格子裡,才覺得踏實。」


忽然想起電影<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最後,男主角協同未婚妻將初戀情人的骨灰灑在「世界中心」,那個地點,那些錄音帶,都意味著心結的存在吧。又或者像是<冷靜與熱情之間>(江國香織版)裡頭的順正與葵,相約十年後在佛羅倫斯相見,即使中間兩人已經離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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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城市,張維中寫:我的戀物癖真的很嚴重了。走過一座城,就帶走一座城;帶回一座城,便標記一座城。身後的背包越來越重,打開袋子身手一抓,才發現溢過指尖的,是滿滿的記憶與夢想。

有一座城市,曾經居住過,在那,也許留有過我住過的痕跡。像是租書店裡的租閱紀錄、眼鏡行的客戶記錄卡、小餐館的領薪簽名、房東的租賃紀錄、註冊組那的學生資料、已經繳給老師的分組報告……;住在小城近五年,擁有一個自己的房間,也是擁有整個與小城相關的記憶,那是極為奢侈的一件事情,因為那是學生的時光,發光發熱的五年。類比「一種好難處理的擁有物」,更多的無法言喻,一個無話可說的現在,只要談到城市。

曾經有鐵路來到城市,我來不及參與,只剩下照片可供想像。取而代之的是帶來假日絡繹不絕大量遊客的捷運,它讓我往返小城與其他地方,上頭有著種種我進城、離城的情事:去誠品、去衣蝶百貨、去補習、去看電影、去約會、去跳舞……
。進城時是父母親開車,離開的時候也是父母親開車。至於這之間的南北往來,多半是自己坐西部縱貫線火車。地理的移動,時間的移動,自己許多生活相關總總便早已依附在這些事物上,無意間增添許多回憶,不過卻也在當中磨損了自己,只不過毫不自知而已。

火車帶我到鶯歌,轉計程車帶我去到營區受訓。那裡遇到大學學長,早已經沒聯絡,卻喚起許許多多的記憶。大一的迎新夜烤、晚上閒來無事,半夜騎車去到京華城逛、期中期末的考古題、探問系上哪些老師的課如何……。後來進入社團後,極少連絡,交情也漸漸的淡去。來來去去之間,自己被浸泡在城裡的時光給變化,像醃漬一般。不過我到底是被覆滿了城的味道;或者是被城提味,使自己的原味覺醒,抑發強烈的發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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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作家寫到,會在記事本上記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外,也會將車票、電影票等等有紀念價值的東西貼在裡頭,當有人送我一本手札之後,便如法炮製。

「除此之外,每當一年伊始,我總要特地挑選一本合適的筆記本,除了用來紀錄日常瑣事,也提供可以張貼這些票卷的佈告欄,卻也總是,當我裁下一小段透明膠帶,將這些票根固定黏貼之際,會想起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我就此遺失這些證據,難道我就會變成一種失憶者,忘記所有發生過的這一切嗎?

我會忘記這場電影裡的情節,那些人物與對話,光影的謎題?我會忘記一場與朋友久別重逢的聚會,他們在談笑之間的暖熱的臉孔與話語?我會忘記一趟旅程,身旁不相識的乘客,或是兩地間永遠不能同步的天氣。

我不知該怎麼證明,只知道自己無法逃離這種精神的拾荒。」---孫梓評<除以一>


記下看了什麼電影,去什麼地方遊玩,去買了什麼東西,跟誰聚餐、聚會。這一些紀錄,有些在事件發生之前,有些則是在之後。記在之前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記在之後則像是重點的摘錄,像是照相一樣留下痕跡,以文字。手札裡頭是時空的濃縮。一年當中,有哪些大小事,是「被選擇」記下,又哪些些事情被遺忘。一年當中,和哪些人有過聯繫,在什麼地點相會;又有哪些朋友早就活在相同的城市,卻是相異的世界裡頭。那是生活時刻與地理位置發生關係的佐證,有形的文字書寫其中,打開手札是無形的情感深紮其中,盤根錯節。

今年如此大幅變動。生活型態的轉換,心境的轉換,居住地的搬移,人我關係的牽動變更……難以全部訴說。也不是幾篇文章,或一時半刻能夠交代清楚。尤其是這些發生在身上產生的作用,帶走、帶來了什麼給我,在沒有辦法詳細說明且沒有聆聽者的角色,化作背景音樂,成為「現在」的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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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自己的,唯讀自己對自己的解釋才是至為要緊的。我們對自己本身的看法,在意識中、潛意識裡,都會帶給自身極大的影響,又會影響到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觀點。過去相當在意別人如何看待我,特別在意他人看法,但漸漸的退去,起而代之的是將重心回歸到觀照自己,自我的照拂。倘若一個網站我們都可以下不同的標籤作為分類,以方便管理或搜尋,那麼我們對自己會給什麼樣的標籤呢??雖然我們並不想被打分數,也不想要被任意武斷粗暴的判定為什麼樣的類別,但哪僅僅是一個看待我這本體的粗淺準繩而已。

我們不能分類,青春沒有辦法歸類,他寫:「青春無法歸類,可是青春卻容易龜裂。柯裕棻和我很愛比賽誰住過的房子比較爛---我想我不會輸給她。 我也住過長壁癌的房子,雖然頻頻上漆,時時勤拂拭,牆的皮膚終究成粉末裝剝落,塵埃不斷。牆面是一張留不住文化,留不住脂粉的臉。埋伏牆縫裡的白蟻出來, 吃光我早已不合身的學運時代牛仔褲。這房子,它的名字叫青春。」

陸陸續續寫了一些關於舊時光的文章,是否,代表那一些已經龜裂!?

那一些文章當中包含了自己對自己的解釋。倘若那一些是肯定的、積極的、正面的,那麼也就是有著一種信念,那麼無論是自己看自己或旁的人看你,都會傾向於好的一面。友人的同事不了解為什麼他大學時期都不好好念書,只是玩社團,也沒談到戀愛,是否也是因為如此,因為有人自己對她玩社團這一件事情也不是那麼肯定,那麼的極力想忘卻,想抹煞。

信念是更崇高的事。如果你相信有山,就是有山。如果你相信沒有山,就是沒有山。世間的事沒有對錯,只是價值觀不同,每個人對事物的解釋看法不同而已。就像同樣的手勢在不同社會,不同文化脈絡當中很有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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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城市、對人、對事、對物的迷戀,往往是一段極具代表的回憶,因為熱度會隨時間而消散,但永恆不變的是癡迷的程度。也許在某一日,熱度會忽然的復燃,於是瘋狂的撿拾相關與迷戀事物沾上邊的所有,成為一種狂搜者。迷戀會擴散,無論空間與時間。

迷戀的時間擴散及有可能是由現在向過去延伸,對未來卻沒有辦法接受,或者是某個時間點回溯到某個時間點當中,也會是迷戀的時間範疇。也許這就能解釋我喜愛的是大四到大五的這一段時間,其中大二大三往往被我省略。又或許,我們在喜歡某個偶像時,是從出道到某一張專輯,之後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接受與支持下去。

迷戀的時間溢散,很可能是追著相似的文化脈絡或相返地理位置,進而愛屋及烏的迷上其他的空間。同一時間的某種間築空間,都會迷戀的對象。也許是這樣我迷戀中友的誠品書局以及誠品敦南店,也許是因為他有著環形部分的構造。

不過,回憶不等於真實,也許是某種感覺衍生而有的錯覺,尤其是特定情緒的回憶,也許在後來的心理機制作用下,修正了對那人、那是、那物的相關記憶,相關感觸。好的更好、壞的更壞,又或者,好的沒那麼棒、壞的也沒那麼糟。

每年,在生日前後總會寫些什麼作為一年的總結。倘若你問我,我學到了什麼,在結束了某種生活之後??也許,我會這麼回答:「對於整個城市的時空的記憶,就是最豐厚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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