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

他放棄了嗎?放棄他未來的生命?還是過往的光芒呢?

那麼,我自己呢?

二十五歲之前,可能在意有沒有加薪?多五千塊就可以妥協,加一萬塊就打算賣命;三十歲過後,或許計較休假天數,或許在意同儕升遷是不是比自己快;四十歲、五十歲之後呢?人生這麼長,該怎麼辦?

在金錢計量的人生裡,我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才叫做滿足?

廣告部的抹油男、企劃部的L、編輯部的大王小王副總、或是社長、葉哥、小楊,以及昨晚遇見的阮先生,甚至還在打工生涯摸索的阿堯,他們在各自的人生階段裡,各自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一直以來,我們都跟太宰治筆下的大庭葉藏一樣,過著羞恥的生活嗎?-----------------米果「夏日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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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九月,我正準備離開第一份工作,暫時休息一陣子,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又回到職場上,這一次,工作來的比之前更具挑戰性,同時也換了地方居住,無論是工作或生活,都有了劇烈的改變。重新回到台北生活,跨領域到不熟悉的產業,就這麼滿一年了。

中秋節回到台中過,結束跟家人的天南地北轉身上樓回房之際,眼角餘光掃向客廳的中心--電視機正播映「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約莫是去年的此時,一個人到電影院看這部電影,還記得前半段,Julia Roberts跪下來祈禱的時候,心裡頭有個鎖的很緊的扣,輕易的打開;早晨的戲院,眼淚不由我控制的爬滿臉龐,沒有帶衛生紙的情況下只能狼狽的用手背抹去,熟料越抹越多,當時頂著一頭亂髮,假若隔壁坐了陌生人,定會被我嚇著。

前些時候,朋友在臉書上寫:工作生活都不甚順利,坐公車上班的途中,聽電台撥蘇打綠「你在煩惱什麼」,青峰緩緩柔柔的在節拍中唱的字句,擊碎掛在身上的防備,他在旁邊坐著陌生阿姨的情況下,崩潰大哭,應是嚇壞對方了。

我完全懂那樣的時刻。

時間從不回答我們對生活的疑慮,以及生命無來由的殘酷與艱難。往往我們一個人赤裸裸的在那種時刻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以及迷惘,是在茫茫人海裡的城市曠野,碎了滿地組不起來的自己,渾身傷。

不知何時開始,總在電影正式開演前,一陣鼻酸。當下生活中的曾經會暫時矇住眼前,在預告片還沒播完也在你腦中重演生活的切片,同時,你亦無法專注眼前的一片光亮,轉而留意四周觀眾的組成。也許前方一排高中生,一夥買了樓下的鹹酥雞,炸的恰到好處的九層塔氣味漫在戲院裡,很想拿手中的爆米花與可樂與之交換。

就在胡思亂想的同時,電影的第一個畫面切入,那是Joseph Gordon-Levitt在跑步的畫面,越過一個街口,他發現他的腰際酸痛。那是一部講述27歲的年輕人,突然得知自己罹患癌症,面對逆境的真實故事改編的電影。我強迫自己專注在故事的當口,生活裡頭那些瑣碎暫時擱在腦後。

事實上,整個過程當中的轉則、變化、帶來的影響,是時而顯現時而隱藏的。

是否有辦法透過不間斷的書寫治癒,將說不出口的化做文字表態?也許,如此的企圖在不成熟的文字駕馭裡頭,能夠傳達的極其有限,但,無論如何,軌跡是被記錄下來了,觀看文字還能夠回的去,生活中更多時候我們是回不去了。

「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有個美好的結局,她幫峇里島的大姊買到一棟房子,協助孤兒有地方住,可以上學,而她找到一個對她好的伴侶,嘗試美國、峇里島、巴西這樣的移動人生,最重要的是她明白那是她所要的。小說<王的戀歌>的女主角美樂,活了29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胼手胼足的只為了幫男朋友打拼事業,卻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男主角買了一大堆咖啡,要她一杯一杯試喝,才曉的自己喜歡的口味是什麼。

人生是一場追尋的過程,找尋屬於自己所企求的人生模樣,有的人但求平穩無慮,有的人是賺錢成富商,有的人照著別人給的人生藍圖,在某個起落的夜裡,警報聲大響,問起自己:我,走在通往什麼未來的路上呢?

Mariah Carey在1999年的Rainbow專輯唱Can't Take That Away,歌詞寫:

'Cause there's a light in me
That shines brightly
They can try
But they can't take that away from me
From me

問題是,那個「that」是什麼?

彼時,我無能處理在戲院裡因為Julia Roberts(抑或其他完全無關的事物)讓自己淚如雨下,電影裡過於美好而美的不真實的結局,讓我惶惶於未來。我曉得未來是一直來一直來,卻不是這種Happy Ending的電影公式。

電影前段的投射下,電影後段的失落,無可憑恃,我得找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結局,但卻並非生活的終結,是時間縮影,一則寓言,像是一個人的冒險故事。你屠了龍、救了王子、提起紙筆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往遠方移動,接著你問:你要去哪裡?既無法整合、理解電影,自然也無法下筆寫成心得,這麼一拖,屬於你的Eat,Pray,Love,就等到了現在。

你問了問自己,天使熱愛的生活對你而言是什麼?他們說,希望有台電視在家裡,你希望是什麼?你側著頭在咖啡館喝玄米抹茶牛奶的時候,不斷問自己這個問題,你想起在台中看似無趣無奇的生活在回憶裡頭熠熠發光,你依著自己的意思生活著:逛街、看二輪電影、到咖啡館吃早午餐、下班趕在咖啡館關門前,坐在吧台看他們忙進忙出,竟也覺得生活本該如此。

How is now?

其他人去吃喜宴,一個人走去中山站的蘑菇,點了一杯熱的玄米煎茶跟覆盆子蛋糕,打開淑惠裡月初日本旅遊的照片,想著下回再去日本,想要好好逛一逛有許多世界遺產的京都寺廟。姬路城雖然正在維修,但外頭正舉行菊花大賞,帶著黃色鴨舌帽的小學生鋪了一塊墊子在草地上,笑語飲茶的野餐。耳朵裡傳來另外一桌三位女客人銀鈴般的笑聲,聊的極為盡興,抬眼越過螢幕收攏眼前的這一幕:夜裡的咖啡館,笑語跟自己,心裡想:Welcome back, good old time.

原來,那個「That」就是這樣,藏在生活的縫隙裡頭,必須要繞好大好大一圈,你才會發現,原來我已經擁有,只是,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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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ottels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