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

「我知道我在扮演我的角色。我的角色扮演的越好，我所獲得的自由更大。因為，人們將不再深究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會接受我的角色，就像接受一張椅子擺在客廳一樣，沒有質疑。他們將習以為常，以致於他們忘了去進一步研究我。他們對我失去興趣。我因此保有了我。 真我是私事。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說什麼懺情，也無非是在為社會演戲。而已。」

寫作的人往往都有一個或數個截然不同的自己，我想，那是否是一種精神分裂？但，嚴謹的醫學來看，現代人哪一個不是精神病患，這世界是所偌大的精神病院。在所有的文字之中，我尚無法觸及的是「詩」，是「詩人」。之前買了惡之華波特萊爾《巴黎的憂鬱》，果然是非常的憂鬱。

前幾天看房慧真寫他買了書不敢走進家中，那像是將沙倒入沙漠那般，她是這樣寫：「唯獨不想回家，每次買了新書，我就不想回家，不想回那沙丘魔堡去。開門的一剎那，一束書，便化做一掬握不住的塵土，不斷從指縫間流失、滑落，瞬間沒了形體，溶入背景之中。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我再把它們鏟出來，當時的興致，已恍如隔世。」

最近噗浪的多，讀的少，寫的更少，是output多，input少。雖然沒看書，但google reader的未讀文章卻依然沒少過1000這數字，突然有一種：「懂得捨，才會得」的體認。

時間就這麼多，沉浸在書裡頭，孤讀的世界，就需要與網路世界有所決斷。有人提：認真就輸了。不過我學不來遊戲人間，那不是我的風格。書愈買愈多，沒看以及待看的書單仍「持續」增加，從沒減少過，這感覺應該很難。

身旁的朋友不一定讀書，他們生活一樣精采。他們拍照，他們看很多電影，他們寫詩，他們泡咖啡館，他們聽各種音樂，我只是悶悶的看書。我選擇與文字為伍，也快整日語文字為伍。

於是厭食。

書看到一種幾近反胃的程度（例如一個月看三本厚書），就會想看很多很多電影。當自己無法忍受兩個小時的時間必須目不轉睛盯著螢幕，下次在看就會忘記前面的劇情，我就又會開始清google reader上永不清空的未讀文章。

這樣算不算一種惡性循環？

可能沒人像我這樣吧。捨棄看電視看新聞做菜給家人吃或者運動練練身材減減肥的時間，放棄多睡兩個小時的時間，做在床上就床頭燈微弱的光線提筆飛快的在Rhodia格子筆記本上寫下這些疲勞給自己。

做這樣的選擇，C問：為什麼每個月要寫一篇文章？我想他真正要問的是：為什麼寫？我說了一個頗為敷衍的答案：因為習慣了。

那些細微迂迴的情緒沒有出口，沒有辦法透過語言口述的方式，將有如老太婆裹腳布般的日常完整說。我的日常---平凡不若微物之神處處是學問與知識，包山包海包羅萬象的似百科全書，只需點擊文字畫面裡頭的每項物件就會有說明文字加上超連結開新視窗，補充不足。

有人討厭唐諾行文由遠的要命的王國開始，中間穿插各路人馬、典故，踅很大一圈才回到該文的命題主軸，鋪梗太長。追求速度、效率、喜愛斷章取義不問過程只重結果的現代人哪接受？煩都煩死了。

你們普遍對我的觀感：煩都煩死了。沒有耐心看完寫給邊境的信，怎麼這麼多自己，怎麼這麼多吞吐，怎麼這麼多情緒？

感謝曾與我交換日記的朋友，你們的無私關懷與分享，分享生命裡頭專屬於自己的靈光時刻，胡晴舫：「當下：我與世界談的那場戀愛。」寫的極佳。她說：「那個當下，充滿了各種世界從不注意卻令他刻骨銘心的人生細節，都是他以一個人所能擁有的最大激情寫給世界的篇篇情詩。」

慾望城市凱莉正在讀的世界情書大全，Mr.Big毫不明白情書的重要，直到他搞砸了，他開始抄寫一封封「愛」的箴言，最後，連同他自己的情書，一併寄給了凱莉，也無怪乎電影結尾寫：愛情才是永不會流行的名牌。

寫給我自己的這些文字這些信件，是我所能夠擁有的最大的激情，寫給世界的情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