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行

吳克群寫「為你寫詩」。

在自己的作品當中,或多或少用第二人稱作為主角,但,所有的「你」都是「我」的替換。一如利得彙唱:不要你的我,事實上是:不要我的你。於是用在我身上是:為你寫字。在所有作品當中的你都是自我表露,只是自慚形穢所以替換成「你」。「為你寫詩」於是是首「自白詩」。

在早上六點起床出門的日子,中暑刮痧頭暈難受的緊,不想移動身子骨的深夜,只聽見自己的呼吸仍不願睡去,拖著疲憊的身軀為你寫信。距離上一次寫信給你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這是一個沒和別人透漏的約定/承諾。

你明白/知道我多麼不喜歡/不願意有約定,深信誓言是用來違背/打破的男子,其實是對這世間失望。時常想,這樣一個失落的男子在工作上屢屢表現龜毛的兩個極端,多麼扞格。

我想要問你:「你夠勇敢嘛?」

C說他22歲了,之後不知道人生會有怎樣的變化(最怕平凡化),想到異地生活兩個月(決定到上海投靠朋友)。在他環島之前認識他,發現他的朋友我也認識(緣份多麼奇妙)。我關注他環島前後的變化(行文之間),現下他又決定飛離海島,面對未知的世界(那個總在書籍雜誌以及電視中被報導的世界),和自己再一次面對面:向自己下戰帖。

A帶我去Urban(一間位於大恩街的咖啡館),很喜歡,於是翻看過去他們在福利課上的點滴,讀到開店的心情是一個夢想實踐的過程,而Urban是他們的2店了。朋友的朋友飛往日本working hoilday;A在要去澳洲還是日本當中猶豫不決;W不久之前也才從歐洲自助旅行一個月回台。

似乎大夥都有著無比的勇氣,也不管未來將會如何,做了再說。

你說了好久好久的休息還沒有等到,還在和生活對抗,透過貧乏的書寫(還被指為過於艱澀的獨語)可能性的對抗生命的空洞化與沙漠化,希望不要成為倒在垃圾堆裡的空氣人形,洩盡生命靈氣,軀殼/行屍走肉的活在世間。

你的朋友聽過太多太多你對生活的抱怨及疲倦,請問你哪時要離開?

你突然納悶起來,拋下一切的包袱(現狀不要、煩惱不要),奔向心之所嚮就比較勇敢嗎?

留下來抵抗瑣碎的生活不使自己磨損變形,還希冀有些參透就比較不勇敢嗎?


陳綺貞提:平凡的生活何嘗不是一場華麗的冒險。

你問:做自己主人的方式就只有出走這個選項嗎?

舞台劇「愛情放映中」是獻給30歲的人的一齣戲。除了想成為愛情中的主角(而非配角)的焦慮與困擾外,另外也包過許多生活體認以及感觸。劇中謝盈萱說女人到了30歲沒有結婚很快被歸類到敗犬這標籤中,周詠軒說男人到了30歲應該要有穩定的工作以及付了頭期款的房子。

這些不約而同的在漸近30關卡(日劇「30拉警報」)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面臨相同/相似的生命歷程(或說瓶頸),其實就是生活壓力。

郭銘哲選擇到花蓮換工working holiday,新書《西島撕落》談的是他在花蓮換工度假178天的生活。面對他這麼有衝勁的人生(或者說,面對上述那麼多有衝勁的個案),你是否也很欣羨?

也許你也會對我說:我也能辦到!

但,我仔細想了想:你能辦到什麼?除了「辦不辦」以外,我最好奇的是「什麼」。

在別人不能察覺知曉的夜裡,趴在床上聽Phil Wickham自我陶醉吟詠拉高聲線的歌唱將我團團圍繞。僅開床頭燈照的一室昏黃,譬如最美的夕陽不沉停滯在最美的剎那凝止凍結,分明白日的晒人陽光快將人蒸發殆盡,手臂發紅,渾身熱氣蒸騰。期待一場滂沱西北雨,感覺空氣中悶熱濕氣極重,傾盆大雨將至,快給我一個痛快。

你現在的情況大致如此,你感受到生命裡悶熱濕氣極重,你看見遠方(就是那些個案)大雨滂沱,暑氣盡失,你也想要失控的人生,像是曼式德咖啡廣告那般,西裝筆挺的帥哥奔入雨中快樂的跳舞,也許在別人的眼中是個瘋子。

不過那都是白日的事了。

現下外頭沉的如墨色一般,人睡的極沉,我還醒著。暫時忘記講座的行程、電影還沒看完、歌曲還沒匯入、星期五要繳的資料還沒寫、不知該怎樣回覆的留言......寫著這封信給你。

寫已經是反射性的動作,與靈感並沒有太多的關連。不間斷的寫才能夠「觸發」靈感。每天騎二十分鐘的車回到家,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吃很晚很晚的晚餐,看康熙來了,洗澡,上網,累了就睡這樣的週而復始,如此這般,哪會有饒富詩意/失意的產出上百篇文章。

一個人孤獨的閱讀,孤獨的寫,透過手寫手劃重整自己的思緒,反芻映照本心再三比對與真實世界的落差,那是一個又一個獨舞的姿勢。

鯨向海寫:寫作是沿海岸線徵友(而非沿縱貫線援交),與別人敞開的瞬間為友,與自己永恆的猜想為友。人生有限,海岸亂動,未嘗允許任何的片刻止息。人生自然是不斷地繼續,繼續的繼續。

突然迷惑了,該怎樣選擇?我感到惶恐,我怕僅是消費working holiday。

胡晴舫寫:「人類最害怕的,莫過於獨立面對自己的存在。我們聽不見自己靈魂的聲音。我們沒有能力處理。我們總是想用最簡單快速的方式,去解決自己靈魂的困擾。

去買。

買什麼都好。一止鑽戒、一種宗教、一套黑膠太空裝、三種學說、一個領袖、幾幅畫、文章、和廟籤。

我們需要靠外界來幫我們照料自己的靈魂。自己的。」from《濫情者》


我寫這封信僅僅是要告訴你,這一切何嘗不是買你對working holiday的想像,一種生活在他方的想像。最終你還是得要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麼,才能夠下定決心的離開。

後來我才發現應該問的問題不是:「你夠勇敢嘛?」

不是沒有勇氣,而是:「你為什麼要做這件事?」(你為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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