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拾遺

還沒找到一個儀式，得以揮別2008，跨進2009。

近來的不開心以及抑悶源自於這樣的時差---在08以及09中不上不下。作為一本文字量不多，但實為09讀完的第一本書，李鼎《再見的地方》感動我。他拍了一部電影，愛的．發聲練習，在他答應幫出版社寫關於拍攝過程的這本書中，開場白他提：「因為，人生真的不是要給你一個答案，而是，是否能喚醒你，你自己要的是什麼？你所愛的又是什麼？那時候，就可能是一抹微笑，一把眼淚，一根菸，一首歌，一場同一群人看過的電影......我總想給自己一個什麼答案或誰的肯定才走下去，其實不該全是這樣的。於是，我突然有了能力，寫出一篇篇這部電影的感動，一處再見的地方。」

這是他的發聲練習，練習愛，而09我也將進行屬於自己的，字的．發聲練習。

我跟L說，我不快樂，所以深夜撥電話給你。L問起原因，我說那原因隱隱約約還浮不出來，所以想找人聊一聊。在對談的過程中我才領悟到，因為「他們」像是一面鏡子，映出我的欲求以及不滿，同時羨慕亦忌妒。無論是出書的Y、開始排練助理工作的L、換了公司的B、在公關公司力爭上游的M，他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努力改變磁場，拓展生活圈，去達成自己想要的那種「努力」的姿態，好生羨慕。梁文音在MV裡，請櫃台小姐廣播他所遺失的勇敢，卻自始至終沒人拾回；在那當下我亦想衝進畫面，請遺失笑容的小姐也幫幫我協尋「遺失的美好」。

09來的太快，快的令我措手不及，不及清數08的點滴過往，噔的一聲，09的電梯門打開，不是往上就往下。07到08之際，在KTV與同事歡唱迎來年，08到09之際，在家守著電視機裡的紅白歌合戰，勝負一揭，也就早早就寢。L說，那你得找個儀式送走08，當作專屬於你的跨年好了。也許寫張紙，把08的愛恨情愁通通寫滿，然後放把火燒了。我馬上接腔：那麼剛好可用LX3把燃燒時的紅火瞬間留下，或許電光石火風馳雷掣的剎那，來的比任何一個跨年晚會更具「再見」的意味。同事間發起了先前沒嘗試過的交換禮物的活動，或許能夠從抽中禮物打開包裝紙那當下驚奇之感來填補跨年造成的裂縫。從殯儀館要離開之際，一群年紀尚輕應是同學的男孩們在互道再見，主管當下對著我們幾個說：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殯儀館前）說再見，不吉利。

同樣的，再見2008，是不能再見面，還是再次見面呢？「『再見』好像是一種依戀，我不知道依戀是不是一種錯，或是阻礙成長的酵母，但我也真的知道，我不能在停留於原地，是時候的時候，我就該出發。」

這是一個對我相同重要的問題，當時亟欲一個人旅行，也真的一個人出發到了花蓮，真正出發過，可是，我回來了嗎？早在更早前，想寫篇更詳細記敘關於花蓮之旅、關於八天的馬印新旅遊，我的，字的，發聲練習。遲遲未能動筆，一直卡關在與08再見的迴圈之中，走不出來。於是，可能儀式是一個人的離島之旅，如果花蓮還不夠遠，不夠陌生，不夠安靜，不夠讓我體會到獨自一人旅行的孤獨感，或許應該克服坐船的恐懼，到一個小島，和自己，再見面。

雖然跟家人住一起，雖然每天都跟同事相處超過八個小時以上，突發的精神流離、轉徙在這個世界，漂流在我以為的自由之處的猛爆性惆悵，重擊著我。江河裡，渺渺時光流過，人生停駐在此時此刻此地此景，天地滄茫，盡頭在哪裡？盡頭是什麼？要走多遠才能到的了？

我，是不是，偏離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很遠了？軌道改變的原因真能強力的說服自己嗎？還是嘴上說著不要、身子卻誠實的很的反應出對這一切的不信任、對現實的崩解。嚷嚷著改變，自己真能應付未知的景氣以及難以預料的人生激突？「但我為什麼還有一種不能面對那就是真相的勇氣。我們都好膽小，在一切都快結束前。但一個人的一生會走成什麼樣的下場，似乎就在每一次的膽小來臨前，他如何的面對。」

在早已經結束的08裡，我停駐在一切都快結束前，嘎然而止的08在我眼前快速倒帶：北上去看獅子王舞台劇、整整半個月沒休假淚灑辦公室、該月超高業績達成、第一次逛台北國際書展、一個人的花蓮之旅、頭一次出國便丟了相機、連續一個月多的加班到深夜、領導50人以上的團隊、一些得來不易的友誼、許多看過卻未能及時記錄的電影、還有更多漏掉的書籍、音樂......

柯提及心理醫師的朋友給她的建議：「偶爾心情不好情或緒低迷的時候，只要想想快樂美好的事情，寫下來列成一張單子，想辦法實現一兩個，心情就會明顯好轉了。」或許，我也需要開始這樣的字的，發生練習，撰寫的當下是最好的時光的召喚以及凍結凝視的過程，或許因而知覺我是誰，我愛誰，以及我要去哪裡。

這是我的發聲練習，要與自己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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