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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斑馬線

陳珊妮的新專輯「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照樣照句:如果有一趟旅行是重要的、如果有一篇書寫是重要的、如果有一個人是重要的。那麼又如何?是否能夠專心志至於「一次完成一件事情」,伴隨挫折感而來的是什麼?讓所有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呢?

他問:你去到花蓮都在做什麼!?

我去到「自己家」民宿,晚上很晚才回來,同小幫手們閒聊。她提及身邊友人的話題,便不能停止;我問:為什麼還這裡當小幫手?她剛結束上一份工作,因緣際會下來此一個月的打工生活。這樣的選擇必定需要一些勇氣以及執著吧,離開熟稔的地方去到異地生活,生活一個月讓自己沈澱。似乎現在人都會藉由工作與工作銜接的中間,放自己長假,重新定位自己。兩天的花蓮行,我騎車,騎腳踏車。

心想:一定要去到七星潭。起床後問小幫手,得知七星潭距離民宿有些距離(而民素距離火車站也有些距離,我領著包包一個人信步走至民宿),訂房前便與管家婆確認過,小幫手領著我去看民宿的腳踏車。在台中騎摩托車上下班,第一次一個人的旅行不想使用同樣的交通工具,還不至於在路旁豎起大拇指搭便車,想勞動雙腳,去到七星潭。簡易花蓮旅行地圖上並沒有辦法指認出實際距離以及去程時間,我賣力的踩著踏板前進,心底的魔鬼對我說:那裡不好,自己跑來花蓮騎腳踏車,而且是往一個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達的地方前進。身旁呼嘯而過的摩托車與砂石車,在下午兩三點突顯你的愚蠢,你為何而來?

如果能不在乎時間的長短,只要賣力且心裡堅定,總會到達,到達七星潭,那麼我來到此地就有些意義。(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也許,也許我就能得到跟過去不一樣的力量(但似乎是妄想)。並非要模仿東明相環島當作畢業旅行,而是藉由把自己拋到陌生的地方,離開熟悉的人事物以及地理環境(心境),和自己完全的獨處。

你相信付出便會有收穫,在職場不斷的努力並且獲得升遷,業績屢創紀錄,戰功彪炳,終於得到某種無可動搖的地位,甚至擁有一間獨立的小房間,那時的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什麼!?

主管約談,他說:你就像跑馬拉松一樣,一開始很衝,然後你的身體開始感到巨大的疲倦,身體則嘶吼著不想要繼續了,但只要過了這段障礙,你便能跑上更長一段時間,直到快接近終點,那疲累又會再次襲擊你,更急更兇。我所在意的是:終點等在那的是什麼!?他說: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終點所能陳述的,便是這一路一來的冷暖與風霜;再者,旁人的閒言閒語就當作是不招人妒是庸才吧。

她問:你是受到什麼刺激!?
我答:沒有刺激,就想來。
a問:那你終於騎到七星潭是什麼感覺?
我答:下次想要挑戰鯉魚潭,但要先讓我換台坐墊好一點的腳踏車,以免我胯下疼痛。

是台中令人疲倦,還是生活本身令人疲倦;還是那些相處的人讓自己疲倦,還是造成疲倦的主因就自己本身。也許是在夜裡突然興起一股長夜漫漫路迢迢不知等在遠方的是桂冠或者是荊棘王冠之感。一如《蓮花》寫:深紅道路,身體的疲倦以及遠處轟轟瀑布聲,令人不禁感到生命的美好,「活著真好」。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星期三的下午去高美溼地。那的景色美的令人屏息,無論是一大片看不見邊界的溼地或者是遠方數十根像是風力發電的建物,都沒有辦法具體形容到達的感覺。將目光投向遠方的遠方,問身邊的友人:你覺得那到底有什麼!?邊界在哪裡!?我一直向前走,同友人說:這樣是否可以走到世界的盡頭!?

《蜂蜜幸運草》裡的男主角,騎腳踏車到島的最北端,於是心滿意足的回去,這一趟是洗滌、潔淨心靈塵垢昇華之旅!?抑或事情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僅僅是一趟走馬看花罷了!?

善生接受了內河死亡的事實,仍履行到蓮花盛開的墨脫見女人一面的諾言,是為何事?是單純實踐諾言抑或完成夢想?那個一同前往,身上帶著病的女子慶昭,夢見善生在不知名的城市,在不知名房間的浴室裡,滿足的面容向陽,離開人世。她自個歷經重病,長途跋涉到聖地後,竟有如死而復活,生命脈動重回身上,重新活,和過去切斷,切斷而活。

對X許願:離開一切熟悉的,去到陌生的城市,雖然辛苦,但可以重新來過,宛如重生。那像《凍結的香氣》裡突然死亡的丈夫,書一開始就死了。追溯憶往,某一天他走出家門後,便換了一個全新的身分,在另外一個地方重新展開生活,過去從那天嘎然而止。那樣的人帶著傷痕,一如善生,你的存在是一道巨大的傷口,所以不能被觸踫,活在一個沒有其他人的世界裡。

一個是要燃盡自己似的去愛,一個是終年冰封似的不愛,他們是鏡子的裡外,他們皆是彼此,卻選擇用不同的方式處理自個兒的人生。內河最終和自己和解,在善生的夢裡化成蝴蝶,振翅而去;而善生選擇和自己和解的方式便是結束目前的生活,實際出發走一趟墨脫訪友,進到墨脫才能放下、才能接受。

結束八天的員工旅遊帶著重感冒回國,抵台的第一天晚上咳的睡不著,完全忘記後天要上班的事,忘記工作上堆積如山的待辦事項以及該寫的讀書心得(而且是早看過的書)。出國前,手機螢幕壞了(後來聽維修人員說是排線的問題),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是誰來電(或許是鬼來電)。同樣奇怪的事,是在台北準備出發花蓮的前一天晚上,洗去一天的疲憊坐在友人的床鋪上,發現手錶靜止不動,時刻就停駐在晚上十一點多。

從十月到十一月,去了台北、花蓮、清水(高美)、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尼(巴淡島);我走路、琪腳踏車、坐火車、坐遊覽車、坐飛機、坐纜車、坐船、坐汽車,各式各樣交通工具。國外、國內,沒時差、有時差,高原(雲頂)、海岸(七星潭)、溼地(高美)、海峽(麻六甲)都去;都市也去、鄉村也去,人在移動,心知道自己在哪裡嗎?就算現在最先進的衛星導航、衛星定位,也能夠測出偏離人生的軌道多遠嗎?心,知道自己在哪裡嗎?

電腦播著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你曾抄寫:我沒有異鄉也沒有故鄉(反之有異鄉有故鄉)。我一腳踏在異常,一腳踩進日常,染上些魔幻才好度日的城市。我的外省無祖墳朋友在島嶼生活曾經是「硬把異鄉當故鄉」,而我是得「硬把故鄉當異鄉」:賦予這城市一丁點的想像感,才能讓我抵忤這城市不斷下墬的粗俗與歷史的荒蕪。

或許是因為這種故鄉、異鄉傻傻分不清的荒涼人間地之感,誤以為:流浪是浪漫的。但,一旦開始流浪了,就漂流無止境了。最後還是開口問:如果友一件事是重要的、如果有一趟旅行是重要的、如果有一篇書寫是重要的、如果有一個人是重要的,那麼會是什麼。


張懸+陳珊妮 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

圖片、簡介來源:博客來網路書店
蓮花
簡介:年輕女子「慶昭」身患疾病,滯留高原,靜等死亡。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善生」剛剛結束追名逐利的暄騰往日,內心長久壓抑的黑暗蘇醒,準備去與世隔絕的墨脫,尋訪舊友內河。內河是被世界遺忘的女子,命運多舛。兩人結伴同行,一路上善生向慶昭講述自己和內河的往昔,雅魯藏布江江河谷的奇崛險阻,恰似敘速述中依次展開的一代人苦痛而流離的蛻變過程。這樣的三個生命,在異地相逢,當往事漸漸清晰起來,前路卻依舊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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