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光

他在晶晶帶了這本書給我,作者(蔡逸軒/阿威)在自序裡提到林靖傑導演的「最遙遠的距離」。同時,我也非常喜歡那部電影,他寫到電影裡,他看見最痛苦扭曲的一個姿態:

一條由社會價值中脫序的魚。很諷刺。
然而他心中的幽闇,是我們無法測量的吧?能做的,只有尊重。

我在思考,為什麼作者特別提及的不是電影當中的其他角色,而是由賈孝國飾演的心理醫生,以及其內心巨大的洞。或許正是因為那場景、角色,隱隱呼應他小說裡的幾個主角。失去哥哥曾有過自殺念頭的志堅、小涵只能假裝不曉得那個秘密叫著自己的媽媽叫姊姊(一如阿莫多瓦的電影「完美女人」,其實姊姊是媽媽)、失去父親也同時失去親近山的能力的安琪(又好像電影「顛峰極限」裡飾演哥哥的角色),以及單親成長正直的不懂得轉圜的主角允文。

故事中每個主角心裡都有一個巨大的洞,無論以什麼方式都無法輕易的消弭,而且,消弭也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或許,我們需要的是撫平,但,那是多麼困難的事。他寫:「成長經驗如同刑具般,強而有力地箝制住每個人往後的人生。如果把一個人的心自小便裝在歪斜的容器當中,那麼長大後,心諒也會是歪斜的吧。」最遙遠的距離中,錄音師小湯也是在賈孝國藉由角色互換的協助下,承諾自己他會好好的,回到原來的生活秩序裡(不再是脫離的狀態)。

小威藉由志堅的口說出:「原來自己正要前往的未來,並不一定會照我所期待的方式鋪展的啊!如果想要在這憂喜參半的人生中站的著腳,光是擁有書本上那些積極正面的狗屁思想是絕對不夠的,還需要有一些事來啟動我們承受痛苦的能耐。這麼一來,被命運推著走的我們,才懂得,從中歸納出小小的智慧,在積少成多地搭建屬於自己的人格巨塔。然後,繼續等待下一個被推倒的時刻,無止盡地循環下去。」

讀到這,闔上書本,憶起最近工作上所感的壓力與過去曾遭逢的體驗,心裏破洞的這回事,是明白透底的。過去,情感上的迷惘、失落,乘上已然混亂的日常作息,白日裡的課業,夜裡的社團活動,各式報告,需要來往台北淡水兩地的補習,除此之外,縫補穿梭於各式人心……,當中,卻忽略最龐大的洞是在自己身上,自己才是需要被救贖的。好幾個寒冷夜裡的徹夜長談加上淚水,是那些日子的固定長鏡頭之一。曾經擁有與失去的,都在經由整理、爬梳、歸納,將自己重新定位。好像就是輪胎也需要重新定位一樣。

有的人以傷害他人來作為一種抵抗內心破洞的姿態,一如小涵和志堅上演的電視劇戲碼---出軌。相較之下,目前自己所持有的善意和正直,類似允文,可是填補的人尚未出現之前,我已經著手進行修復工程好一段時間。

為了要呼應墨碳烏龍所言:拒絕憂愁。聊一點正面的。

大學唸了五年,其實到了大一下就開始混亂的生活,直到大三結束。最混亂、最巨大影響也是這前三年,大四進入轉變之期,尤其是大四下開始打工,開始閱讀、書寫,大五一整年淡水的寡居生活,我書寫最多,所以我非常喜歡那個blog的名稱:「她說寫作是一種治療」。

我面對自己個性當中的陰暗面,那個原本潛藏在底層的不可觸碰的自己,硬是強迫與自己面對面,對峙。這種跟自己和好的隱性強悍,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我還沒有辦法好好的說清楚,只知道我漸漸的踏到了我想要去的路上。國中的時候,我就讀喬斯坦賈德的《蘇菲的世界》,當時後懵懂的吞下「斯多葛主義」、「伊壁鳩魯主義」、「犬儒學派」……,還有對自己是誰的疑惑。

個性當中的壓抑以久的情感,以及必須要談清楚講明白的感受,先是書寫,然後找當事人說清楚,是我的行動,也是我回收到善意的開端。時間快轉,我服兵役,退伍,進入職場,很多人都說我變成熟了,只是這過程是怎麼一回事,要說的過世很多,只是我每次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始,也許,就是從開始寫。

我喜歡這句:大地的傷口會凝聚成美麗的湖泊;受傷的心結癒了之後反而會更豐碩。故事中主角最後療癒了,我還得要面對潛藏在身體裡頭那個尖銳的自己、焦慮的自己,面對他,我還有很多要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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