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CF0213

難得一天空閒做自己想做的事。母親大人出國,家裡似乎回到男生宿舍的情況。我與老爸兩人都相當晚才回到家,家中大小事便落到了閒賦在家的18歲小妹身上。不是不幫忙,實在是有些家事不太適合在晚上十點過後才做,偏偏我回到家都超過晚上十點了。

帶上新的線圈橫線筆記本到咖啡館,預計將讀書報告指定用書看完,倘若能順便將1000字的心得報告寫完,那就太完美了。

太久沒窩在咖啡館寫字,都快忘記自己曾窩在咖啡館一整天,以咖啡為食,飲下大量的咖啡因,任其在體內作用,榨出大量的文字。友人在ptt2上寫她深夜壓力大睡不著,便將以前的文章從頭到尾看了一巡(約兩千篇左右)。她括弧寫:除了被雞眼(就是指我)自行刪除的文章以外。

的確,我曾經在那個板上大量的刪去屬於我的痕跡,那像是湮滅證據似的。除了那些被版主保留而無法自行刪去的文章,異常突兀的留在案發現場,成了一幅拼湊不了所有證據的圖畫。

這種事情過去發生過幾回,ICB也曾指,我從無名跳到樂多,又從樂多跳到PIXNET,這種逃難似的流亡、逃離:「逃來逃去,都只是為了逃自己。」

能否誠實的面對自己了嗎??

回覆友人的文章中,提到了自己早脫離那個張狂的人生階段(那現下有比較溫馴嗎??)。那些被自己刪去的文章裡都承載什麼,自己都知道、都清楚。即便是現下的《時光流旅》之中,有一大塊被搬過來的文章,是被隱藏的。那是過去,我隱藏/刪去的原因,是否正因為不敢面對自己呢???

大學時期相當要好的學姊,前幾日給了我她的blog。我在畢業之前曾建議她可以藉由書寫,整理自己的思緒,直到前幾天才知道她已經落實一段時間。她希望我去看,她說:你很聰明,你一看就知道我在寫什麼。

她的blog上頭有著畢業之後的點點滴滴,包括畢業之前就存在的感情事。印象很深,在畢業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她要跟對方斷絕來往,不再連絡;不過,blog裡的所書寫發展並非如此,她現在依然在傷痛之中,依然藕斷絲連。

我並非要在自己的blog上揭她人瘡疤。我留言給她,現在想起來,那則留言多麼像是對自己說話:「很久不見,看完你的文章,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我以為你已經跟對方斷絕來往了。我想說的話,其實跟一年多前沒有差別,希望你過的快樂。我只是覺得你太勉強自己了,在文章裡頭寫的都是要重新開始生活,不過依然沒做到,這樣,到底你是在欺騙看文章的人,還是你在欺騙你自己??

你一直都是很愛逞強的人,我不知道你應該怎麼做最好,但,首要的第一步,是不是應該先正視自己了!?」

寫在blog上的文章像是非得要撲滅的證據,看起來根本就像是為了欺騙自己也謂了欺騙別人的文字,在某個夜闌人靜的時刻,某種情緒堆疊累積發酵到快炸開自己的逢魔時刻,刪去了那些文章。

如果房間的狀態可以反映出主人生活混亂的狀態,那麼,自己也到了一個境界。代表從九月初退伍後的自己仍在找一個平衡點,在生活、工作、已及其他的以外的部份找一個重心,可以繼續向前,而不是漸漸偏移。認識的新朋友,跟對方相處一陣子,像是處在曖昧階段---最不擅長處理的階段。沒想過自己會不會踏出那一步,因為我的勇氣仍嫌不足,只是比起大學時期的自己,更能夠正視。

正視自己,有沒有進步與否的差別??(哇,今天比昨天更能夠正視自己歐~~~~)

過去的自己深入別人的生活,以為讓別人「需求」我就是我存在的意義。這並不表示我不想要幫助別人,讓別人需要我,而是最後找不到自己。現在能夠侃侃而談這些事情,是從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韓國電影《醜女大翻身》中,女主角在演唱會上淚流不止,崩潰的唱不下去,她向在場的觀眾告白:她從頭到尾整形之後,以為就會不一樣,沒想到最後她再也找不到她自己;她不是的珍妮(整形之後的化名),也想不起過去那個又醜又胖的自己,她拋棄了自己。

深夜,我在電視機前面看著女主角在演唱會上的真情流露而淚流不止,大把的淚珠滴到身上,還好家人並不在場。「拋棄了自己」這麼一句話回盪在耳邊。

我以為是秋日步冬的關係,讓人憂鬱。朋友A失戀,菸和酒是他的良伴;學姊的情況就不再重複;知己cake對人有嚴重的抗拒感,深怕又被騙;icb接連拋出許多生命的質疑……這些例子像是在對我提醒什麼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惑、魔考,得藉由一次又一次的劫難來找到自己。如果這一次沒能處理好,換了樣子但本質不變的困難依然會出現擋在人生之中。永劫回歸似的,藉由這些劫扣問自己:生命的核心意義是什麼??

這樣的人我關係是我要的嗎??那樣的情感交流是我要的嗎??

柯裕棻寫:「寫作一是有幾種特殊的矛盾,儘管它的行為是溝通,但是它的過程卻需要獨處。另一種矛盾的意涵在於,它總是合適去的時間和事件有關,它必然已然逝去。此刻一邊寫著,時間一邊就過去了,一切如流水,被寫的總是已然逝去之物,寫者亦如是。回頭修這些舊文字,看見以往的心境和狀態,無法改變或忘卻,只能修飾或刪除。儘管如此,那修飾與刪除也成為過去。這是消逝者的重返,也是消逝的確認,確認了被寫的和寫的皆不復存在。這是寫作的矛盾。

可是,我現在看它們,我讀著,一字一句都落實地指向此刻。甜美的或是失落的,都像此時的心情。」


那些刪去/隱藏的文章也不就如此,我只是確認了消逝。

她還寫到:「這非常像普魯斯特對於過往時光的看法,他認為那些時光並非真的逝去了,而是悄悄地融入自己,隱匿在自己的深處,然後,也許在某個不由自主的時刻,透過某一種意外的召喚,記憶的隔板會鬆開,那特別的剎那會全部湧現,那些看似失去的光陰會被召喚回來。這樣的經驗無法由理性的觀察而得致,必須依賴詩意的偶然,那種偶然的瞬間,也是打敗時光的永恆瞬間,這樣的快樂簡直難以言喻。」

坐在咖啡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原是湛藍亮晃的天,光線減半,室內的裝飾燈被店員打開,沒直接落下的燈光經隔板擋住而四溢灑滿這個空間。讓我最不解的是每一次每一回來此,永不停歇的流行音樂總是放的大聲,破壞了室內空間在視覺上帶來的美感。

貪圖的靠馬路邊兩個人高的大片玻璃,極喜歡這個位置。即便對面是尋常住商合一的建物,鐵捲門從來沒有拉上過。午後時分,天光毫不保留的有多少就多少的透進室內,陽光、咖啡館、書、ipod,讓我重溫某種時刻。

也許是某個沒課或翹課的下午,拎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從寢室離開。長長的走廊一共排列了13個房間,13沒人住。我是12號,也是走廊的盡頭。天光總是灑不進我的房門前,房裡唯一的窗戶對著的是另一棟灰僕僕學生宿舍,沒裝飾的水泥牆是我每天看到的景色。

騎摩托車經過水源街的店家,路上行人稀稀落落,此時學生泰半都在學校裡,或許籃球場上正上演許多精采畫面。我就要離開,離開窄仄三坪不到的蝸居,枴過學校最醒目的門面,彎到英專路上。晚上才熱鬧的英專路。路邊攤正開始準備營業,迎接結束一天課程下山逛街或要去搭捷運的學生們。屆時,這條路上將湧現人潮,覓食,逛街,或僅僅只是過路如同我一般。彼時,將會使汽機車滯礙難行,有如身處在大夜市的錯覺。

車停在不會被開單的老地方,走往淡水老街。依著今天遊客的數量來決定要去星巴克的哪一間門市,或者就乾脆轉移陣地。或許可以先繞去淡江戲院瞧瞧有什麼電影上映,或許有我喜歡的時段(也就是當天最後一場),又剛好是我會想看的類型。我會挑靠窗的位置,從2或3樓的高度俯瞰底下來來去去的遊客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許孤家寡人,或許濃情密意,或許天倫之樂都好,這種和人、和書、和自己的距離令我懷念。

我想要一種儀式,一種召喚的儀式,可以重溫那種無所事事的下午,而非拼了命的深夜,與一群年紀相同的人關在地下辦公室。慘白的牆壁貼滿紅底黑字體的英文勵志標語,高掛天花板的日光燈一久,發出一種低頻的聲音叫人難受。在那樣的空間之中,各自盤據在桌面凌亂不堪的咖啡色長桌一角,每人手邊一份資料。用著當日僅存的氣力,開著堂堂邁入第三個小時的會議。

或許是某個星期五或星期六的夜裡,趕在十點以前進場有優惠的便宜上,坐在從淡水出發的捷運上,要到當天早上的第一班捷運才會將我送回淡水。忘記是什麼原因讓我去,也許是朋友的邀約或者是生日之類的。夜店裡震耳欲聾的音樂,常常讓我耳鳴好幾天。

她寫:「我是個容易與自己過不去的人,從小就無法輕易原諒自己的錯誤,也不容易遺忘,成長過程最大的難題之一就是必須時時忍受自己的稜角。獨居的時候,這個特性成為難以克服的磨難。自我的意識放大了,因此問題而錯誤也放大了,只要一個不小心,那些長年壓抑的內在陰影就像烏鴉一般傾巢而出,在腦子裡盤旋。

有時後我真希望可以對問題視而不見,即使忘不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嚴以律己」是一種非常折磨人的狀態,我是我自己的母親,也是我自己的女兒,鞭策者是我,迷惘者也是我。」


那些被我刪去的文章,被我刻意不提及的人名,被我遺落的奇異時刻,都真實的存在過。我追尋的卻是不存在的事物,或者說,很難存在在我身邊的事物。靈魂伴侶、寂寞城市、旅途的異鄉客、只要像是邊境的地方……都是我的欲求。

我的工作讓我涉入人的消費行為,研究顧客的需求,還有什麼是顧客也不清楚但是一旦呈現就會說:「這就是我想要的。」我的需求被擱置在一個看不見摸不著也碰不到的所在。一如某天我對公司的工讀生說:「我需要大量大量非常大量自己的空間,可以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要有人跟我談張蕙菁或者柯裕棻,還是說阿莫多瓦的壞教慾/完美女人劇情的種種……」

我像要獨居大於住在家裡,不過我現在選擇住在家裡。我沒能說出口我的想法,以別人的需求為優先。我,或許就是如此的被拆解的零散而破碎,看不見自己而無法正視自己。

這是我想要跟樹洞說的秘密之一。


延伸閱讀:
sweet point
甜美的剎那//柯裕棻

px_f1kr5094064204
醜女大翻身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cottels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